敬軒淡淡道:“陳盛是有些霸道,你能忍住沒亂砍人,就已經不錯。給他們點厲害也好,免得讓人家騎到脖子上拉屎。”
頓了一下,敬軒又沉聲道:“現在是你阿爸進京麵聖的關鍵時期,可不能讓人家誤以為咱不受管製,不守規矩,想要謀反。而給你阿爸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見桑吉諾諾點頭,誠惶誠恐。敬軒沉吟道:“那個射死西州將領的是誰?”
桑吉微微一愣,遲疑道:“是神箭老阿爸,可是......”
敬軒輕歎口氣道:“我心裏有數,你把他叫來。”
神箭老阿爸,雖年過花甲,但依然精神爍然,雙臂能開硬弓,而且,百步穿楊,箭無虛發。被草原人恭稱為‘神箭老阿爸’。兩位揚名草原的英雄見麵,自是一番親熱相惜,執手忘坐。
閱曆豐厚的老阿爸,像是知道敬軒叫他來的意圖,屁股剛剛落地,就神色剛毅道:“是我惹的麻煩,砍頭開膛,全憑雪狼做主,我絕無二話!”
敬軒淡淡笑道:“我知道,你老人家在之前的爭戰中,失去了兩個兒子,為救族人失手誤傷人命,也是情有可原,但我們兩家已成兄弟,總得給人家有個交代。”
見老阿爸懊悔的垂下了頭,敬軒接著道:“我先給您講段祖上的故事。”於是,便將古時‘負荊請罪’的故事演義了一番,把籣相如,說成是朝廷安撫草原牧民的大臣,而將廉頗,化為突厥祖先的頭人。
聽了故事,老人像是頓時明朗清透了許多,隻說了聲“明白了”,便麵含欣慰的出了帳。
敬軒和三妹,正愜意靜聽思璿給愣頭愣腦的桑吉炫耀,搶回古麗達,誆騙突厥人的傑作,就見西州有人來報,說郭孝恪都護已到軍營,請李大俠前往議事。
可能是陳盛他們,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突厥人的蠻橫無理,和野性難馴,郭孝恪的臉一直是半陰半陽的。
見敬軒他們進帳,郭孝恪強做笑臉的熱情寒暄了幾句,便沉聲道:“突厥人就是養不乖的狼,千萬不能放在身邊!”
敬軒也沒做解釋,淡淡笑道:“以都護之見,當如何處置?”
郭孝恪猶豫般的輕搖了搖頭,底氣不足道:“我也是作難,這群狼放在那兒那兒亂,真是個燙手的山芋。”
敬軒輕噓口氣道:“是狼就不該關在籠子裏,他們屬於草原。突厥人直率認死理,兩個民族的交融得有個過程。再說,兩家幾月前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喪失親人的痛苦和仇恨還沒能緩解,放在一起,難免有摩擦。”
郭孝恪似有不平道:“可把他們放在這裏,我晚上連覺都睡不好。朝廷已經下旨,不日就要討伐焉耆。大軍西征,萬一這幫狼乘虛在背後鬧騰起來,豈不要了我的命。”
敬軒自信道:“賀魯進京麵聖,不日定有消息,我已派人,給北漠的烏護頭人捎信,讓他派人護送阿史那部族的畜群和老人家屬,向這邊轉移,有了他們,突厥人自然會安穩。”
郭孝恪麵顯驚異道:“你還嫌這裏亂的不夠?這幫狼已經夠讓人頭疼了,再把家安在這裏,怕睡不著覺的不光是我。”說著,目光擔憂不解的瞅著敬軒。
敬軒‘嘿嘿’笑道:“我和突厥人打了半輩子交道,深知畜群和女人就是他們的命根子,隻要有家屬畜群牽絆著,他們會顧忌很多。放心吧!這裏有我盯著,保證平安無事的等到賀魯回來。”
一絲憂鬱擔心的情緒,悄然從郭孝恪的臉上劃過,卻讓細心眼尖的敬軒捕個正著。於是,衝一直垂頭不語的陳盛平聲道:“有紙筆麼?借我一用。”
郭孝恪狐疑接過敬軒寫好的文書一看,原來是類似軍令狀的擔保書,其中言明,若在賀魯回來前突厥人鬧事,一切後果由敬軒個人承擔,願以身家性命擔保。
郭孝恪頓時訕訕笑道:“你這又是何必哩?仁兄說的話我豈能不信?再說,您也用不著為這幫突厥人如此認真嘛,這萬一要是......”嘴裏說著,卻暗暗將手書塞進袖筒裏。
見敬軒麵顯坦然的微笑不語,郭孝恪沉吟般道:“撤走這裏的守軍也不是不可以,再說,征討焉耆正缺人馬,但射殺我軍將士一事,總得有個交代吧。”
正說著,隻聽有人來報:“桑吉帶人,已到帳前”郭孝恪頓時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