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傲雪隻是拚命地點著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清遠皺眉,她不該這麼傷心的,她是仙子,仙子不能落淚。於是他使勁兒舉起自己的另一隻手,想要給她拂去頰上的淚,“雪……雪兒,我……咳咳,我喜……歡……”
突然聲音嘎然而止,清遠的手在快要挨到傲雪的臉頰的時候重重地掉了下去,而他想要說出的心裏話也終是沒有說完全。
傲雪傻了一樣大睜著眼睛看向眼前已經閉上了眼睛的男子,但是卻什麼都沒有捕捉到視線內。
“聶大哥,”她輕輕地喊,但是對方沒有回應。她隻能將他冰冷的手握得緊一些,更緊一些。他難道就這樣去了嗎?那個春風一樣的男子,那個江湖上出了名的少俠就這樣離開了嗎?
不,不可能!遙記得初次見麵他將作揖的她輕輕扶起,說“江湖兒女無須客氣”,還有他看向韻藍時眼中的寵溺;洛橋邊他曾於暴雨中等著她,為她遞上傘還有一件禦寒的衣服;他還送過她一支玉簪子,在她的再三推遲下他的臉色變得很尷尬,語氣笨拙得像個孩子,但是態度卻甚是堅決,於是她隻好收下;她來蜀中之前他看向她時眼中的溫柔;那天他喬裝跟著唐二混進來見到她時的欣喜……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就在昨天發生,而現在這個男子卻渾身浴血躺在遞上,永遠都不能再開懷地笑。
不,這不可能!
傲雪的淚撲簌簌地落下,像是要將身體裏的水全部都要流盡一樣,她知道她欠這個男子的。
他的心意她知道,但是她卻無法回應,就像當初對韻藍說的一樣,隻是因為她的心中已經裝了另外一個人。可是現在他卻為了救她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且在死之前還說“你沒事就好”,他叫她雪兒的時候是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興。這個傻瓜,他怎麼可以這樣傻!
看到傲雪的異樣,連城不再專注於懷中的清遠,輕喚,“雪兒?”
傲雪朦朧著淚眼,抬首,卻看到連城身後那個戴著鬥篷的人影。那人不知何時就已經立在了那裏,一縷白發在狂風中翻飛,鬥篷的陰影下她看不到對方的臉,是以無法推斷她的神色。
仿佛是累極了,累到終於不能夠再承受下去,傲雪眼前一黑,悠悠倒下。
就自私一回吧,不要麵對,但願能夠永遠逃離,逃離了連大哥,逃離了聶大哥,逃離了唐大哥,逃離了韻藍,逃離了寒煙,更加逃離了婆婆……
梅園的天總是很藍,雲霄潭裏流出來的水總是很幹淨;梅園的花很美,那樣飄飛的美麗終年不凋。
梅園裏很溫暖,哪怕婆婆的臉永遠都是板著的,好在還有活潑的鹿兒,還有和善的家仆,還有溫柔的婢女,還有漫山遍野的落花。
那時,傷心了可以製製花茶,寂寞了可以釀釀花酒,但是至少一顆心是寧靜的,不至於攪做一團,慚愧,不能言;痛苦,不能說。
如果就這樣離去了也好,再不用背負些什麼,再不用欺瞞些什麼,再不用強顏歡笑,再不用刻意做戲給人看。她可以平平靜靜、安安寧寧地享受天堂的美好。
天堂裏花香鳥語,天堂裏一片溫暖祥和,天堂裏竟然也飄著梅花,天堂裏還有漂亮的小精靈。
那個漂亮個小精靈衝著她咯咯嬌笑著,還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撫摸她的臉。這樣的美好啊,真令人留戀。
她淺笑,也伸出後摸著小精靈的頭。但是怪了,為什麼看不清小精靈的臉?於是她隻能將眼睛睜大、睜大再睜大,然後那個小精靈笑嘻嘻地喚她,喚她娘親!
終於看清了,小精靈的臉漸漸清晰,她竟然是寒煙?!
“爹,娘親醒來了!”一個脆脆的聲音大喊,裏麵滿含著欣喜。
唐離急急忙忙跑至床前,急聲詢問:“雪兒,你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