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使勁兒眨了眨眼睛,環顧四周,是一個陌生的屋子,雖溫暖,卻沒有梅花。哦,原來這裏不是天堂啊。然後她看到了守在床邊的小寒煙和唐離。
“我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她問。
“娘親,這裏就是咱們的家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很多遍了嗎?咱們的家裏有藍色的錦被,有淡青的床幃,有雕花的床榻,院子裏還有高高的合歡樹。現在,我們已經回家了。”寒煙甜甜說道,像是已經描繪過很多次一樣熟練,還殷切地看著她,希望能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些類似驚喜的東西。
“雪兒,這裏是唐家堡。”唐離的聲音也很輕,像是怕勾起她什麼不好的回憶一樣。但是“唐家堡”三個字仍是鑰匙一般開啟了她那扇緊閉的記憶之門,往事紛至遝來,她眼神瞬間朦朧。記起來了,全部都記起來了,那個肅殺的夜晚。
隔著一大一小兩人之間的縫隙,她看到了門沿上的白色,難怪寒煙也是一身素白,是在祭奠誰嗎?
她不敢問,心抽痛著,清遠和煦的笑顏不覺已經浮現在腦海。
“昏迷了三天三夜你也應該餓了吧,我吩咐廚房那邊煨了湯,這就去催。”唐離看著她眼中的晶瑩,知道她又想起了清遠的離去,所以盡力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唐離離開之後,小寒煙也半天沒說話,隻是伏在床邊看著她,大大的黑眼睛中裝著一些不符合她年紀的複雜。
“娘親,你會離開是嗎?你不會再做煙兒的娘親了對嗎?”
傲雪勉力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扯出一個蒼白的笑,摸了摸寒煙粉嫩的頰,“煙兒為什麼會這樣問呢?”
“是那個婆婆說的啊,她說要帶娘親走,回娘親之前的家裏去。”
傲雪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在昏迷之前看到的婆婆果然不是幻覺。難道她現在也在唐家堡嗎?
“煙兒,長得什麼樣子的婆婆?是婆婆親口對你講的嗎?”
“是一個白頭發黑衣服,樣子很凶的婆婆。煙兒很怕那個婆婆,她從來都不笑,而且看樣子她好像很不喜歡煙兒。爹把我接過來的時候那個婆婆就在家裏了,我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她說她是來接娘親回去的。煙兒不想讓娘親走,以前那個娘親已經不在了,煙兒不想在失去現在的娘親。”
以前那個娘親已經不再了?傲雪訝然,說的是無雙嗎?小姐她怎麼了?這三天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她迫切地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
“煙兒有沒有見連大哥呢?”
“嗯,他就住在隔壁,最近他們好像都很忙的樣子,娘親要見他嗎?”
傲雪點點頭。
白衣公子把著壇子,灌水一樣大口大口地喝著。
其實再好的酒喝到現在也經喝不出什麼味道了,但是他卻不能不喝,往事太過沉重,隻有借著酒意才有勇氣憶起。隻是,今天他的酒量竟是如此之好,好到了千杯不醉的地步,果然醉,有時也難求。
雪兒,我們終於還是漸行漸遠。
唐家堡一事終於結束,但是他們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自劉府壽宴那晚之後唐離的兄弟們已經所剩無幾,偌大的唐家堡從此變得千瘡百孔,人丁寥落,百年基業一夜之間隻剩下一個空殼。
唐二瘋了,無雙終於因為沒能找到骷髏花的解藥也香消玉殞。
那一晚清遠為了救傲雪不幸離去,後由薛亦臣陪著悲痛欲絕的蕭韻藍將其屍骸運送回華山派。
入畫中了連城一掌,撞到了旁邊的牆上,醒來之後失憶了,她身邊的五大高手三人喪生。後知夜帶著失憶的入畫和僅剩的兩人回到了洛陽,承諾交代好茶天下的事情之後就會回到苗疆,終生不會再踏入中原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