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格桑連忙搖頭:“這怎麼會呢?他怎麼會是活佛?他那樣不羈的人!他喝酒、吃肉、他有頭發,他還與我……”
“他與你怎樣了?他有沒有欺負你?”紮托阿古怒瞪雙眼。
“沒,沒有。”格桑低下頭,咬著嘴唇鄭重道:“我,我要等他來娶我時……”
“他娶你?你等著他來娶你?”紮托阿古仰天苦笑道:“他如何能來娶你?他是雪域的王,至聖的佛,他又怎能來娶你?”
格桑抓著紮托的手臂道:“阿古,宕桑旺波他是凡塵中人,他不是活佛,他喝酒、吃肉、賭錢……”
“倉央嘉措放浪形骸,沉溺酒色,不守清規戒律,天下皆知!”紮托苦痛的雙眼布滿血絲:“你,你竟等著他來娶你?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像你一樣的姑娘等著他去娶?他又娶了哪一個?這般瀟灑的喇嘛,這般無道的活佛,他遲早要被廢掉!”
“阿古,是如何得知的呢?”格桑的心懸在了半空中。
紮托低低歎息道:“我在哲蚌寺朝佛時,看到了他的畫像,當時我也不敢確定那就是他,這世間本來就不乏相似之人。我尋個當兒向寺中的喇嘛打聽,那喇嘛提起他也是不住歎息搖頭,隻告訴我,他俗世的名字便是宕桑旺波!”
格桑的身子重重摔坐在軟墊上。
“若我真是喇嘛,你當如何……”
“格桑,你要懸崖勒馬,不能再被他騙下去了!”紮托搖晃著格桑怔住的身子。
“我,我要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不要來打擾我,不要來打擾我……”格桑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房間,木木地帶上門,一行清淚流了下來。
“他便是六世活佛-倉央嘉措,這雪域之王,永生的活佛!”
“倉央嘉措放浪形骸,沉溺酒色,不守清規戒律,天下皆知!”
“這世上有多少像你一樣的姑娘等著他去娶?他又娶了哪一個?”
他,真的在騙我嗎?
他若是萬人膜拜的佛,又何苦要來招惹我?
他究竟有多少個瑪吉阿米?
格桑躺在床上,淚水浸濕了枕藉。今夜仍在想他,卻是以這般的心情。
夜,很深很深了,他在做什麼?他去寫詩給另外一個瑪吉阿米了麼?
“瑪吉阿米……”
他來了?他又來了?
“瑪吉阿米,是我,我又想你了,快開窗子。”窗外的聲音急盼道。
格桑起身開窗,宕桑旺波跳了進來,一把擁上格桑,吻住她道:“我才剛回去就又開始想你了,我告訴自己不要來,可我忍不住,我想見你……”
格桑由他抱著自己,心中糾結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今夜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我帶你去龍王潭,我們射箭、飲酒、唱歌,然後再到拉薩近郊去遊玩,好麼”
格桑硬下心來靜靜地推開他,緩緩道:“你竟是一天也不用誦經念佛的麼?”
宕桑旺波麵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至高無上的佛,您擁有無邊的智慧,無窮的力量,竟還不知一朵小小的格桑花在說些什麼嗎?”
宕桑旺波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你都知道了?”
格桑轉過身去,滿麵淚水。他,承認了?
“你,終是知道了。我料你定會有知道的一天,隻是沒想到,竟會這麼快……”“倉央嘉措!你為何要來招惹我?”格桑含淚憤憤地問道。
倉央嘉措輕輕坐在格桑的床上,將格桑拉到自己懷中,格桑沒有掙紮。
他撫著格桑的發絲,失神道:“那是我14歲的時候,藏王第司.桑傑嘉措認定了我是五世喇嘛的轉世靈童。在那一年的燃燈節,在布達拉宮的司喜平措大殿,在丹增汗和第悉.桑結嘉措等藏蒙僧俗官員的擁護下,他們為我舉行了坐床典禮。大清康熙皇帝也派來了使者,賞賜了無數珍寶……”
倉央嘉措淒然地笑了笑,看著格桑:“你知道麼?我本不是生來的活佛,我14歲被迫離開了父母,我本是虔誠的紅教信徒,卻無奈做了黃教至高無上的王……你看,隻要披上黃紅袈裟,就能成為喇嘛,那河中的一隻長著黃色紅色羽毛的鳥兒,不也是活佛?”
“那你心中可有佛祖?”格桑低低地問道。
“在拉藏汗與第悉.桑結嘉措沒有殊死相抵、不休爭鬥的時候,在西藏的天空還是潔淨、清澈的時候,我從來都是潛心修行……”
“你,還應當繼續潛心修行,你是佛……”格桑流著淚,無奈地搖頭輕道。
“我,在你麵前,我隻是你的宕桑旺波。”倉央嘉措摟緊了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