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猛然推開了他,失聲道:“可你不是我一個人的宕桑旺波!你有很多個瑪吉阿米,不是麼?”
“瑪吉阿米,原諒我,那是在你之前。”倉央嘉措將格桑重新摟回懷裏:“我從未那樣叫過她們。隻有你,隻有你才是我的瑪吉阿米。”
格桑伏在倉央嘉措懷中痛哭:“可你是佛,你是佛呀……”
“我早不想做這活佛了,我帶你走!”倉央嘉措抓住格桑雙肩,凝視道:“我要帶你走,你可願意麼?”
格桑顫抖的雙眸望著他:“不,你不可以這般瘋狂!”
“是你煽動了我的瘋狂。”
“你不該這樣……”格桑輕輕拂去倉央嘉措的雙手,轉身含淚道:“你放開我吧,莫要強求了,你是王,你是王……”
倉央嘉措用力扳回格桑,微笑道:“你要記得,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薩街頭,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可你隻會偶爾流浪在拉薩街頭,你將一生住在布達拉宮。”格桑搖頭。
“隻要你願意,我就離開布達拉宮,我帶你走,走遍天下美景、名山大川、曆代古跡、江南水鄉……最後再選一處桃源勝地,詩酒瀟灑渡完此生,豈不快活?”
格桑喃喃著:“可以麼?你是王,我是傷……”
此時,房門被重重撞開,紮托阿古手持棍棒,怒不可遏的站在門口,道:“倉央嘉措,離開這裏,離開格桑!”
“阿古。”格桑急忙去奪紮托阿古手中的棍棒,卻被紮托閃身避開。
倉央嘉措笑了笑:“紮托阿古,你每次歡迎我都用棍子。”
“你是活佛又如何?為了格桑,我不怕你,你若要傷害她,我定會跟你拚命!你倘真對她好,便馬上離開她!”
“好,我馬上離開,不過,要帶走格桑!”倉央嘉措鄭重道。
“不可能!”紮托阿古憤怒道:“你憑什麼說要帶走格桑?你能將她帶去哪裏?藏在布達拉宮,讓世人都來取笑她麼?”
“不,我要帶她去最快活、最自由的地方……”倉央嘉措說完突然拉過格桑道:“格桑,我的瑪吉阿米,跟我走!”
“不許你騙她!這話,你跟多少個瑪吉阿米說過……”紮托阿古掄起棍棒向倉央嘉措揮去。
“不要!”格桑衝了上去抱住倉央嘉措。這一棍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痛呼一聲,推開倉央嘉措道:“你走吧,你快走,不要再來找我了!”
倉央嘉措驚愕之下狠瞪了紮托一眼,心疼地抱上格桑:“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塊兒走!”
紮托失手打上了格桑,心下也是悔恨萬分,卻又不想讓她再繼續沉淪下去,隻得氣道:“倉央嘉措,你再不走我就……”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
倉央嘉措放開格桑,走到紮托阿古身邊,奪過他手中棍棒,朝自己身上狠狠打去。
“你這是做什麼?宕桑旺波——”格桑哭著撲到他身邊。
“你不要過來。”倉央嘉措移開兩步:“這是我和你阿古之間的事,隻要他能同意我帶走你,哪怕隻有一天,我便是去見如來也歡心!”
說完,倉央嘉措繼續掄棍重重地打在自己胸口。
“不要,我不要你這樣——”格桑痛聲哀號著。
紮托阿古抓住了欲上前相阻的格桑,將她牢牢拽在身側,冷冷地看著倉央嘉措口中漸漸吐出一片片的鮮血。
格桑自是痛入心扉,可卻有更多的無奈與悲涼。他是王,我是傷,他是王,我是傷……
突然之間,格桑拚盡全身力氣掙脫紮托阿古,奔至窗口並跨坐上去,斬釘截鐵道:“阿古,宕桑旺波,你們都罷手吧,否則,我就從這窗子跳下去!”
“格桑——”
二人異口同聲呼道。
“你,竟真是寧死也不願跟我走麼?”倉央嘉措的胸口已被鮮血染紅。
格桑的頭扭向窗外,強忍道:“我不願跟你走!”
“哪怕我死在你麵前?”
“哪怕你死在我麵前!”
倉央嘉措凝視格桑半晌,倏而笑了笑:“好,是我自作多情了。”說完,遂將棍子輕輕扔在地上。
“你還不快走!”紮托阿古怒道。
“走,我這就走。”倉央嘉措深深地看了格桑一眼,他的眼中滿是傷痛。
她轉過頭去不看他,她的眼中,又何嚐不是滿滿的傷痛?
倉央嘉措不住的輕咳,步伐緩慢地走出小樓。夜幕中,隻留下一個高大而又蕭蕭的背影。
他咳出的一定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