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更接近現代的名詞解釋的話,這份計劃的本質目的,是將君主專權改換為多數人行使行政和管理權力。
楚風幾乎是絞盡腦汁才回憶起曾經學習過的,有關英國內閣製度的東西。她謹慎地遣詞造句,讓應青木覺得這件事不難辦到,又對他有好處——這樣才有可能成功。
不過,在應青木點頭之後,楚風又告訴他,實際上關於這些的奏折已經由楊成華提出——別忘了他是言官——混在請安折子裏遞了上去,已經由沈元傑批示準奏了——嗯,這就是他留在內閣的原因——現在,隻需要應青木按照這份計劃頒布政令就可以了的時候,應青木真的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到極限了。
他不能否認楚風所做的都沒什麼壞處,但是他可不願意被人當成提線木偶來指使。
最惱火的就是這個,習慣了依靠自己的應青木並不想要按照楚風的計劃和步驟來做事,但是對於那些事情他的本能卻告訴他不要去阻止。他不想閑著,那樣顯得他很沒用,但事實上,他能看到的是楚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不熟悉和陌生的——都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大華——並且是在往好的方向,而他自己所做的卻僅僅是能夠每天處理繁瑣的政務,維持大華的正常運轉,僅此而已,這顯得他相當失敗。
終於在某一天他沒有忍住把這個想法無意中向涵煦說漏了嘴。
聽到這些話的起初,她隻是靜靜地凝望著他的眼睛,像從前常常做的那樣,神情安靜又溫柔。應青木輕輕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安心的同時也發出了一聲低微的歎息。
“青木——我想,比起她做的,你所做的一切才是對大華來說最重要的。如果大華甚至不能正常地走下去,她一切所謂的改變都是不可能成功的。”涵煦靜默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安慰他。
“嗯。”應青木隻是點點頭。他其實都很明白,隻是,楚風能做他做不到的事,這讓他有些不習慣——說嫉妒也行吧,管他呢。
“總之,無論是什麼,對我們的世界好就行了。”涵煦忽然又這麼說道。她的聲音在一片安靜裏顯得有些古怪——似乎充滿了疲憊。
最近是不是又忽略她了。應青木不確定地想著,握著涵煦的手,帶著審視查看她的臉色——確實不大好看,有些蒼白,唇色淡薄,神情安靜。他原本覺得那安靜是讓他安心的,但現在他對這種安靜產生了一種恐懼。
“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啊?……什麼?哦,沒有。”涵煦愣了一下,搖搖頭回答了他的話,眼眸裏忽然重新靈動起來——仿佛剛剛應青木所感覺到的讓他不安的東西,都不過是錯覺而已。
他勉強壓下心中一閃而過的疑惑,換了個話題。
應青木這一日回到應府的時候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向守門的門子不在,院子裏也沒有人——護院和家人們在哪裏?前院的空氣安靜到詭異,他猛地往後院衝過去。
後院與前院截然相反,喧鬧吵嚷,看起來他剛剛沒找到的家人們包括護院們全都聚集在後院了。隻是他們全都行色匆匆,端著水或者毛巾或者別的什麼,甚至沒有人注意到他這個家主回來了。應青木四下張望,沒有看見涵煦的身影——他的心突兀地向下一沉。
“王伯!王伯!”應青木焦急地吼道。
所有的人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個蒼老卻高亢得不正常的聲音響了起來,先說的是:“愣著幹什麼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之後應青木看見那個老人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出事了……”尾音模糊,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的肌肉都在輕輕顫抖,甚至忘記了加上“老爺”之類的敬語。
涵煦出事了。應青木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抓著王伯的手——王伯正在拉著他往某個房間衝過去,“她怎麼樣?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