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敬時一出去,存珠拉著老娘趕緊進屋看二哥。存誌臉上有了血色,看著舒坦多了。孫月清一摸他的肚子,也不那麼涼了,似乎還有點軟乎了,至少不像剛才那麼板了,硬塊有些鬆動,成了一疙瘩一塊的。存珠驚呼,二叔嘛時候學會的治病?孫月清搖搖頭,也是一臉的迷惑……
郭敬時到院子的柴火堆上,挑挑揀揀地弄了一抱幹柴草,捅到灶火膛裏就點著了,不大一會兒就把鐵鍋燒熱了。撩開鍋蓋,掐巴著自己褂子上兩隻鼓鼓囊囊的口袋,將裏邊的東西劈裏啪啦地全倒在熱鍋裏。站在門邊偷看的存珠“哇”的一聲差點沒吐出來……原來那兩隻口袋裏裝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蟲子,有毛毛蟲、綠豆蟲、巴角子、蛐蛐兒、螻蛄、螞蟻、蚱蜢、蚰蜒……有些還是活的,咕咕啾啾,惡心死人了。一放進熱鍋裏劈啪亂響,他急忙又捂鍋蓋,聽著鍋裏沒動靜了,才抄起鍋邊的鏟子,掀開鍋蓋在鍋裏來回地扒拉。不大會兒的工夫,屋子裏竟彌漫出一股奇特的香味兒,顯然是蟲子們被爆好了。他放平麵板,將爆焦的蟲子鏟到麵板上,用擀麵杖喀嚓喀嚓地軋成碎麵,盛到一個大碗裏。
再蹲下身子,拿灰耙將灶火膛的灰扒出來,也不管燙不燙就用手抓了一小把,放進一隻大海碗裏,再用三個手指頭到另一隻大碗裏捏了一撮蟲子粉摻到裏麵,然後從茶壺裏倒水,拿筷子攪和成多半碗“蟲子草灰湯”,這才轉身端進西屋。存珠一看不好就大叫起來:“你給我二哥要喝這個呀?”郭敬時突然像正常人一樣開口了:“傻丫頭,這個才是寶貝哪,不喝這個他就過不了這一關了。”
孫月清把兒子扶起來,存誌已經變得很順從,或許是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為了,身上除去肚子其他地方全是軟的。經過剛才那番揉搓,他對自己的瘋子二叔也有了幾分信任,很快就把半碗草灰湯喝下去了。郭敬時讓他頭朝裏躺好,趕快抓工夫睡一會兒,等會兒可就睡不了了,今兒個夜裏必須把這泡屎拉出來。他轉頭又囑咐存珠把灶火膛的草灰全扒出來,找個家什盛好了,以後說不定還有用。然後再對嫂子指指桌子上那多半碗蟲子粉說,每頓飯不管吃嘛,都舀一勺放上,不出半個月保你浮腫就好了。
存珠插嘴,這個真能吃啊?可別毒壞了人哪。郭敬時說沒事,這幾天我吃的多了,就全仗著它們了。孫月清說,這麼多天沒吃飯一定餓壞了吧,我這就去給你做點吃的。郭敬時說我才不餓哪,晚上不管你們娘倆做嘛吃的,都不要叫我,我也要跟著存誌睡一會兒。孫月清心裏還是不踏實,想問個明白,從北京到咱這兒這麼遠,你是怎麼回來的?這麼多天不吃飯怎麼能不餓呢?郭敬時說我是順著河邊溜達回來的,有水的地方就有活物,我也就有吃有喝,還淨是好東西。聽到這兒存珠又要吐,就是吃那些……沒等她往下說孫月清就把她拉出來了,還順手把西屋的門給帶上。
郭敬時往炕上一躺,就在這閉眼的工夫已經睡著了。等到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郭存誌出來進去地不知折騰過多少趟了。他憋得難受,可跑到茅房又拉不出來,回來躺下又憋得受不了……郭敬時再摸摸他的肚子,沒說話又出去了。等了會兒再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土簸箕,一截幹樹棍,還有一根帶鉤的粗鐵絲。他讓存誌趴在炕邊上,屁股撅高,憋住一口氣玩兒命使勁拉……他站在炕下,一隻手扒著存誌的肛門,另一隻手拿著細樹棍往裏捅,先得把裏麵的硬屎橛子捅活泛了,才能再想辦法弄出來。燈不亮,他一棍子沒捅準捅到了旁邊的肉上,疼得存誌嗷嗷亂叫……郭敬時並沒有因此而格外加小心,依舊愣啦吧唧地往裏瞎捅,還嬉笑著說你就嚷吧,好把你妹妹嚷過來看看你這個德性……
嘿,慢慢的還真把存誌肛門裏邊的硬東西給捅活泛了,郭敬時放下樹棍,換成鐵鉤,一點點地向外撓,鼓搗了一會兒還真被他鉤出來一個,砸得地上的簸箕咣當一聲。大小像個小羊蛋,但比羊蛋硬得多,灰不啦嘰的像圓石頭子。能掉出一個來就好辦了,存誌心裏一下子有了希望,郭敬時也直起腰喘了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