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圖謀(2 / 2)

葛賢聽他一路說下去,知其中所見多有道理。但一個武林高手居然做了縣令,內中總是大有疑問。那縣官似亦知葛賢所想,一路分擘事理說下來,終提到此一節:“在下知大俠或又有疑慮。然此地不宜久留,留則生變。且請同出城去,在下再行細說。不知大俠意下如何?”葛賢想:“事既如此,出獄也好。若是留在此處,眼見各派殺入獄中,死傷必多,那時自己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倒真不易處置了。”便說道:“既如此,在下聽閣下之言便了。”鄧縣令喜道:“大俠當機立斷,令人佩服!”回頭招呼跟著他一同進來的漢子道:“五弟,且過來見過葛大俠。”那五弟跨上一步,躬身行禮道:“在下黃五,拜見葛大俠!”葛賢拱手還禮,自是寒暄客套。心中甚是納罕:“這黃五身手不弱,卻不曾看得出是什麼門派。縣太爺與他稱兄道弟,到底是什麼來曆?”

三人離了牢獄,不走平地,徑直上屋頂投東北而去。走了一程,離城稍遠,鄧縣令說道:“且到那邊林中稍歇說話。”三人便投路旁叢林。葛賢知這長洲縣令如此棄官出走,必有重大秘密,但自己既已身處其間,又豈能不加理會?當下留意附近再無他人,便拱手說道:“在下多事不明,請閣下明以教我。”

鄧縣令亦拱手道:“葛大俠,且容在下從頭說起。在下不姓鄧,實是姓鐵。一班兄弟,是在下年歲最大,”他伸手指一指黃五,接著說道:“他們都不叫我大哥而叫老大,叫了幾十年,空耗了五十年光陰,一事無成,隻會發一通感慨牢騷,卻枉了‘老大’這個稱呼。總是時時想,建功立業也好,為民造福也好,才能稱自己的心意。私心如此,倒惹葛大俠見笑。兩年前,在下在京城錦衣衛副指揮使司馬千乘處探得一個秘密,知他幾年來不遺餘力搜尋幾十年前戚繼光俞大猷諸將抗倭滅寇的文牘奏折,實是在追查倭寇海盜所掠之金銀財寶的去向。十餘年前江漢雙煞在蘇州得藏寶圖的事亦傳於江湖。在下把這兩下消息一印證,便猜度司馬千乘所尋者與傳言中江漢雙煞得圖事,多指同一寶藏。那一日終於有了機會,在下施計潛入其府第,查看到司馬千乘所得文牘。然皆平常,再無一字明說藏寶,但內中有圖,畫一島似葫蘆橫放,其紙甚破舊。當時在下便覺此圖混在文牘中甚是奇怪,莫非這就是江湖間所傳的藏寶圖?若不是,如此又黃又黑一張破紙,司馬千乘何必珍之藏之?但若此圖是真,江漢雙煞那邊豈不是有假?在下不敢妄動,隻強記了自認為有用的,一物不取,退出密室。卻不知怎的居然被那鶴唳九天綴上了。在下便隻好與他捉迷藏,一路南下,到了這裏長洲縣。那晚入衙門,卻不見有人,印綬掛於梁上。取下看,內中一函寫得明白,原來是縣令鄧大人不願為官,自行走了。在下與鶴唳九天追逐了幾十日,也有點累了。此時忽發奇想,便取官印來自行用了,且做一做縣官。在下也正要在此地查一查江漢雙煞得圖的事。做官第一日,在下還怕出錯,哪知原來做官是這般容易,萬事不幹已是好官。知府見了我一個生麵人也毫不驚怪,在下隻胡謅幾句說是代署什麼的,一切公文政務仍舊用原來那鄧大人的名字便再無妨礙了。在下就如此這般做了兩年縣太爺了,哈哈。那淩鶴壽似乎也給鬧糊塗了,他追蹤之術雖精,怕也料不到在下忽然變了朝廷命官。他追不下去,隻不時在城裏悠轉,卻是從不到縣衙羅嗦。葛大俠,江漢雙煞既在蘇州得圖,此地一定還有線索,就看能不能碰上這好運氣了。如今天下表麵似太平,內中實是民怨沸騰,大明江山二百餘年,竟是每況愈下,礦稅暴斂,廠衛橫行,老百姓哪有一天安穩日子?禍國殃民的便是龍椅上的萬曆小子!大明必亡在他的手中!若是有誌之士,得此百萬巨寶,進可招一義師,擁仁者在上,勤政愛民,中興國運;退則以其財散於百姓,使黎元免於啼饑號寒,得以安居樂業。此物盡其用,遠勝深藏於山間地底,亦在下眾兄弟之願也。前兩日在下得見大俠神功,心中便喜,大俠出手,其中有不同於中原各派武功者,略有東洋一道韻味在。想傳言中之藏寶,乃倭寇與海盜勾結掠奪而得。大俠武功奇特,或承傳之際,亦知藏寶之秘乎?在下想到此處,覺心願可得償於今日,故棄官而追隨大俠。傳說此寶實藏於閩粵間之南澳島。在下亦曾往彼處打探。然其島地域甚廣,山連海闊,吾等既缺關竅,隻得廢然而返。若大俠親主其事,則大事定矣!大俠遠勝我等豈止百十倍!在下為天下百姓額手慶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