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金錢豹(1 / 3)

那天李文彬抱了藥物離開猴子,自回山洞,一點也不知道那邊正展開一場廝殺。他入洞後放下那些草根樹頭,便過去看望阿公。

俞浩然似是聽到腳步聲,睜開雙眼抬手招呼李文彬到自己身邊來。李文彬見阿公神色慘淡,氣力不加,心中傷痛,連忙走近來,叫了聲:“阿公。”卻不知再說什麼好。

俞浩然低聲說道:“我這傷毒夾纏,糾紛鬱結,終是難了。隻得由它去。我知你時刻不忘父母之仇。欲報大仇,須憑實學。你練得怎麼樣了?”

李文彬道:“阿公,我似乎是有些進展,精、神、氣都覺得不同於以前,清爽了。有時會覺得有一股暖氣在經脈中遊走。如練手太陽小腸經,開始時暖氣極弱,到小海穴才覺漸強,但在天宗穴處便似略有些變弱,慢慢到了肩中俞才又暢順加強。其餘的也多相似,都未能通達周行。而且,肚子裏總是不時會悶悶的。”

俞浩然似在微微點頭,說道:“水土不服,須慢慢想法子。你須牢記,修煉時不可單練某一經脈,總得手足相輔、陰陽相濟才成。從前已是多次給你講過。譬如練足少陽,就不可一味的隻練此一經,須得與足少陰、手少陽、手少陰相配而練。若單單修煉某一經脈,似可突飛猛進,隻怕日子一久,於自身有極大害處。我年輕時聽師傅他老人家曾說是單練一經便須有輔助之物方為安妥,但‘求人不如求己’,人體亦有天地陰陽,以自身陰陽相濟相輔而練,雖稍緩而根基極固。說起來是在許多年前了,應該有二十多年了吧?那時我四出采藥,順便遊曆山川。那一年結識了一個不世奇才,令我受益不淺。他倒不是武學巨子,卻自是一大家,醫藥脈理已達天人之境,古之藥王亦不能過也。那時節正是九月,我在山上見到他正采藥,竟是采地黃。相傳,采地黃當以二月八月為最佳,何以此人遲至九月才采?觀其人,神俊清朗,實非庸士。遂上前請益,便見識得一代奇才異士,乃蘄州李時珍先生也。其鄉蘄蛇乃名貴藥物,我似乎也曾經給你講到過?李先生對於藥理藥性深有鑽研,而又有淳淳君子之風。我以九月采地黃之事請教,他說:‘《本草》以二月八月采根之說,殊未窮物性。八月殘葉猶在,葉中精氣未盡歸根;而二月新苗已生,根中精氣已漸滋於葉中。實不如正月九月采者為好。此時又與蒸曝相宜。’這一番話真令我佩服。單一種藥,單是采藥一節便有如此心得,可知其見識之廣鑽研之深也。於是便與李先生結伴采藥,在山中過了兩天。真是獲益良多。先生不單有誌於重整《本草》,且於經脈之學尤有心得。十二經脈自是不用說了,並曾提及所作《奇經八脈考》,說任、督二脈,乃人身之子午,乃丹家陽火陰符升降之道,坎水離火****之鄉。兩日之間,我與他詳盡探討經脈之學,更明白了從前所學內功的關竅。可知物循天理,雖是殊途,亦同歸也。醫之道與修煉內功實可相互啟發也。李時珍先生曾言,傳上古醫書曾有言,伏牛山深處,有千年藥池異蛇異果。惜書已失,空有傳言,無人知其究竟矣……咳,文彬,你看我越說越遠了。總之是欲求大成則不能躁進,手足陰陽十二經脈練好了,才可修任、督兩脈。‘大宗師法’如瀚海汪洋,漸涉漸深,越練越奇,你切切不可稍有鬆懈。你且把運氣之法與從前學過的刀法拳法合起來,邊練邊想,看看如何?多是要靠自己去想,運用得法便好。其它的麼,待以後再看吧……”

李文彬聽阿公說話的聲音越來越細小,自己湊得近了才聽得清,知道阿公實是強忍痛楚指點自己,忙說:“你老人家好好歇息,我記得你老人家的話,專心練去。”

他曾學過幾種刀法,倒也不能說那些個刀法全不登大雅之堂。像山西彭家刀法,真個是威震雁北,大名鼎鼎。隻是那時教他刀法的那個武師,卻沒有多少真才實學,在他的手上,彭家刀法幾乎便連形似也不是,意韻神采就更不用說了。一套一套的招式揮舞開來,似是而非,哪裏談得上“斂、穩、沉、狠”?連花架子都說不上。李文彬在家學了諸般武藝近十年,就是這些東西。那些個所謂武師教頭,見他家殷實有幾個錢,便隻是來哄騙些銀兩,料想富家子不過貪圖好玩,便連打熬氣力站樁挽石也一概不提。跟了這些人豈能學到什麼真本領?再加上李文彬久待家中,未見過武術名家的身手,無人指點技法,也就當自己所學的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