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讀書(1 / 2)

兩人走遠了,李文彬平複過來,悄聲問:“阿公,他們追查的是大哥嗎?”俞浩然應道:“聽他們說來就極似了。”心中正想:“什麼幫會要追查我賢弟的行蹤?卻不能不管。”看那兩人在莊中逐家盤查肆無忌憚,就如官府辦案的公差一般,可知這夥人平時是橫行慣了的。卻到這偏僻小地方來尋找,實令人猜疑。轉眼見李文彬心事重重,遂道:“文彬,遇事尚須鎮定。別人若從你的神色中看出你心裏有事,輕者糾纏不休,重有殺身之禍。你雖年輕,此節不可不知。”李文彬正自感慨阿公隻輕輕幾句就把兩個凶徒推搪走了,聽得阿公這麼說,忙道:“阿公,我聽他們一說,真是又急又慌。知道不妥,便低了頭,怕讓他們看見了。”俞浩然道:“江湖上混飯吃的人,不都是這兩個草包一般,多不易騙過。心中要藏得了事。就算天大幹係,也要似若無其事,鎮定自若,不讓別人起疑。你且回園中,待我再看看。”他口中說話,站在門邊盯著那兩個漢子走動,雙耳聽他們挨家挨戶查問,一直到莊子的另一頭。知道他們問不出眉目,卻離莊望西邊去了,自己才轉回園中。

李文彬道:“阿公,可不能讓這兩人害了大哥。我去打聽打聽,看他們是什麼人。再想個法子送信叫大哥有個準備才行。”俞浩然邊聽邊點頭,待他說完才道:“你大哥英雄豪傑,這般草包害不了他。你放心吧。我們且把這活兒幹完。”招呼李文彬繼續種上剩下的幾株花草。兩人幹了一會兒,俞浩然說:“我另有事出去一下,你把園中花草都澆一遍水,小心不要太急太猛。剛才的事,不必為你大哥擔心。”李文彬想起大哥英雄,心下已安,說:“阿公要辦什麼事,不如讓孫兒去做,好嗎?”俞浩然笑道:“今次你不必去,日後要你做的事多哩。”他放下手中活計,吩咐李文彬掩好園門,自往西去了。

卻說那兩個漢子在保莊滋擾一通,問不出個子醜寅卯,那老九道:“劉十六,此處亦是不見半分消息,卻是交不了差也。”劉十六道:“老九,我們做跑腿的有什麼好說的?一路查下去吧。”老九發起牢騷:“這一帶老遠才一個莊子,路又不好走,東邊的莊子說果有那麼一人順此去了,問到這一帶又不見,再下去最近的張莊也十多裏路,唉,累死我了。”劉十六道:“那天在周家集你不也說累壞了?還不是摟著小翠兒哼哼喲喲折騰了大半夜?嘻嘻,走吧。”兩人相視淫笑,順路直走向西麵張莊。

路上劉十六問:“老九,幫主急急的追查那個什麼大漢,卻竟又似說不出由頭?”老九道:“你懂什麼!要你辦事還要講道理了?你以為你真是個人物了?幫主自有主意,他說‘急令’,你懂嗎?諒你也不知其中關竅。你道那大漢是誰?據說就是‘俠行四海’的山東王棟!”劉十六驚得一個趑趄,幾乎站不住:“那是個惹不起的主兒呀!怎地與他,與他有過節了?”老九得意道:“憑我們也配與人家王大俠有過節?發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時時說你不曉事,你還不服。這王棟,連幫主都怕了他,怎會惹他?你想王棟名震江湖,一向的自在山東,‘山東王棟’,人人都這麼說的,這麼老遠他跑到我們河南地麵來幹什麼?你想想大家夥平日所為,最怕他是衝著我們來的!你不服?你說我們人多?我們一個小小的餓狼溝抵得什麼事!劫財劫色倒可以,遇到高手,死無葬身之地!此節不打探清楚,任是誰也不放心。你走近些來,此事我隻跟你一人說,你可別隨處亂嚷嚷的滿嘴噴糞,”劉十六湊過頭去聽他壓低了聲音說,“此事有內情。我們在山窪裏怎知王棟到了河南?卻是另有人來知會了的!你不見幫主這個月來神不守舍?卻是伏牛派來人要我們投……”劉十六插話道:“伏牛派勢力大,我們豈不是有靠山……”老九打斷道:“入了伏牛派還能自由自在稱大王嗎?你以為幫主如你一般想法?不過據幫主口氣看,嘿,無論如何都要聽人家的吩咐。你說有伏牛派做靠山也是道理,隻是幫主常無端發怒,心事又重,莫不是別有……”劉十六說:“莫猜了,走吧走吧,我們隻探個信兒,且趕快吧。”老九道:“剛才的事算我沒有講過,休要再提,隻當吹一陣風過去了。唉,累死我了,無論有沒有消息,交差後得找個大樂子去!”

兩人邊說邊走,漸近張莊。就在剛才他們經過的路邊樹上,忽地長衫閃動,輕輕落下一個人來,正是俞浩然。俞浩然出莊西行,不久即見到這兩人在前邊走邊說,便飛身上樹,在樹上尾隨這兩人聽他們議論什麼。兩個小爪牙隻顧自己說自己的,怎曉得有人在後邊樹上陪了他們一路?俞浩然看著他們不再說話已是走近張莊,便不再跟去,自轉回保莊。

他隻覺此事有點古怪。餓狼溝那個什麼黑虎幫,隻是一群地痞光棍烏合湊集,並無好手,全不成氣候。怎的伏牛派要籠絡這幫人?伏牛派乃中原一大幫會,老當家司空中行名聲響亮,賢弟與他們應無過節,他們怎的會追查賢弟行蹤?這中間或另有機關?俞浩然在此地住了近二十年,深知那般從小便生死相纏的好兄弟幾十年來時時在找尋自己,所以一遇蹺蹊事總想到會不會與自己有關。現在既有疑難,則須去一探才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