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道：“大人何必太謙。就以大人審時度勢的功夫看，亦可知大人了不起呀。嗬嗬，在下隻想知道大人因何而來，實無其他，大人又何必戒心重重呢？如果大人所查之事與在下無關，在下拍拍手就走，決不為難大人。在下一番好意，就待大人決斷如何？”
廖大人聽他越說越顯得有恃無恐，視自己如無物，心中越發慌張。想問一聲對方名號，看是不是有機會攀一下交情，卻又怕如此打探對方底細，更刺激對方要殺人滅口，卻是問不得。而不知自己同誰個打交道，應付起來極容易出錯，一句話不合，就落得個身首異處……一時之間已把心中記得的江湖人物翻了個遍，卻沒有一個能與眼前這老人對得上號。心中閃了一下仗劍直闖的念頭，卻馬上想到若不敵就必死無疑。這廖大人對自己的武功也算有自知之明，是比高手大大不足，欺壓平民大大有餘，今番是九成九不敵九成九的必死無疑。平日裏一般江湖人等同官家打交道都是能免則免，眼前這老東西不依常理，不過既然有那句“決不為難大人”說在前麵，自己還是不要意圖僥幸的好，心裏把對方十八代祖宗罵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口中卻甚是謙恭：“前輩麵前，小人不敢隱瞞。昨日小人一個同伴追捕小偷，在此地受傷，所以上司命小人來此查看。”
老者笑道：“錦衣衛真要忙得不可開交了呀。這幾時又連鼠竊狗偷的雞零狗碎事都管起來了？大人的話呢是有一分是倒有九分非，隻是想騙騙我這個老糊塗罷？”他一邊說話一邊移動，漸漸走近來，廖大人依稀見到老者臉上似有一道傷疤，便顯得更是醜陋難看，如此明顯的特征卻竟想不起是這人是誰來？他在心中不停的捶胸頓足，耳聽老者說自己撒謊行騙，語氣大是不祥，慌忙作揖道：“不敢，小人不敢！萬萬不敢！”
老者道：“大人又何必急急？所以說大人想瞞騙在下，乃是這周圍幾十戶大家都盡數捉將官府裏去了。一般偷兒，一般傷人打鬥，就關押幾十戶人不放，就隻怕大明天下盡是監牢也應付不過來呀。大人說可對？屋舍店鋪都沒有人，所以這裏便烏燈黑火，所以在下便可以有地方安然等候，直到大人姍姍來遲，可以直等到大人巡查完了要走，才請大人留步而不打攪大人的正事。大人呀大人，大人的同僚手下那老趙是生是死無所謂了但大人仍舊要來查清楚，總有原因吧。秘而不宣，又怎能交得到知心朋友？”最後一句聽在耳裏直是言辭懇切。
廖大人是越聽越慌，心想這老東西似乎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自己一舉一動全落在這老東西的眼中，而自己卻是渾然不覺。這般看來當真是死了也不知道是怎樣死的！須得吐露幾分消息，或可拖延一陣，隻望救兵早早到來接應。那般蠢材可千萬不要太聽話，等足一個時辰才來，越早越好呀。心中在不斷後悔自己關押了這周圍住家店鋪的民眾，不是責自己無法無天，卻是現在明白了由於這麼一來，無疑是大肆張揚此地出了大事，引得江湖豪強注目。哎，卻不知眼前這老東西真的知道多少？或許，或許好彩數，他也是追查害死老趙的那個家夥也說不定，且從這方麵碰碰運氣看。於是說道：“在前輩麵前，小人怎敢講半句大話？小人的事又怎瞞得過前輩的眼光？小人那個同伴老趙昨日在此地查看，不知得罪了那位前輩，竟中了毒。小人來，隻是想查清楚了，好救回同伴的性命。”他說時盡力的低眉順眼，卻不時偷偷瞄一瞄對方，看對方的反應。
老者見他停了口，便催促道：“說下去呀。”
廖大人道：“這，這，小人說的俱實在。小人叫了幾個郎中來看……”
老者“嘻嘻”笑道：“大人，這就不夠朋友了麼。這裏陋巷偏僻，你家老趙來這裏巡查什麼，怎的不約莫提它一提呀？那個用毒的家夥是什麼地方口音，在老趙身上得了什麼線索，退一步，他又向那個方向去了呀？大人真是高明，滴水不漏呀！哈哈哈！”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說話的聲音漸漸尖銳高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