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3 / 3)

“蓉,我在你身邊,像這樣細細的抽泣對健康是很不利的。周圍沒什麼人,你好好地哭一哭,就會舒服些的。”音未落,徐毓蓉伏到他身上大放悲聲,哭了。一陣微風掠過水塘,水生植物的葉子搖擺了一下。你也可以認為它們是聽了悲聲後忽然地打了一個激楞。吳韻琛摟拍著她,在安慰她。

漢中到文市的瀝青麵公路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寬的。出了城後,路上不用說車輛,就是人跡也很少。公交車有時候飛馳起來,車上所有的窗都打開著,乘客門有幸沐浴在一年裏最良好的田野氣息和最舒服的風中。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徐毓蓉坐在他裏側位置。在公交車一再重複下客、上客的業務後,她發現了些什麼。她湊到他耳上嘀咕了一下。

“哪裏為這個,”他麵上露出笑容,湊到她耳上,“看不出你是哭過的,他們不為什麼。”

“韻琛,他們為什麼總是盯著我和你看呢?”

“車上說話不方便,我們看看兩麵的風景,回村的路上再來探討吧。”

窗外,高高低低的地塊裏都是成熟了的禾稻,金黃裏透出一色極淡的青綠;兩邊都看不到稍大些的村落,濃蔭掩映著土坯房,大都是單戶的人家。村民已經開始一年裏主要的收獲工作。有一次他們看到地裏正在使用他們試製的脫粒機進行作業,這使他們很是開心了一陣,也提示他們,已經進入文市的地界了。

他們與爸爸一起用完了餐,由於地裏的收割還要進行,爸爸下地去了。他們在鍋裏置了些水,做完了洗刷的事。今天,他們從工廠出發,經過薑營、漢中、文市、徐家嶺,繞了一個大大的圈,終於隻剩下最後一小段回廠的路了。自從第二次離開公社機關單獨開展工作以來,文市到家的那段路,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走過了,她的活動區域局限在自己家和工廠之間。她有搭沒搭地應著吳韻琛說的話,她還在繼續琢磨剛才到家以前自己的想法。她認為,也許認識他之前,在公社裏工作的這段日子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了;不知為何,如願地得到了心愛的人,思想上反倒感受到了越來越大的壓力;當然,拋開了壓力,日子還是非常幸福的。……

“蓉,你在想什麼,還在想車上乘客為什麼盯住我們看?”他說。

“說說為什麼。”她說。

“你是當局者迷,你不知道?你的美麗不是一般的美麗,也不是標準意義上的美麗,而是一種隻有用‘驚為天人’才能形容的風采。要讓人少看你幾眼是很難做到的。”

“哪他們又為什麼頻頻看你呢?”

“噢,那是他們在想,看,那隻癩蛤蟆吃到天鵝肉了,他在那兒美死了……”

“真壞!都是夫妻了,還這麼不放過我。把我‘嚷酸了’你有什麼好處?”吳韻琛等著她說下去,

“韻琛,這麼些日子了,我也說句心裏話。我們女性一般不太注重男人的外貌,在我看來,你才是真正不可多得的呢,並且通情達理、良心好、還是有知有識的。”

“蓉,你對我的愛我同樣感同身受。我們本來有許多其他的話可以說,難道今晚我們就這樣在回廠路上這麼互相吹捧自己心愛的人?”

嘻、嘻、嘻地,徐毓蓉止不住笑出來了。

“蓉,高興比什麼都強。”……

他們終於到了,圍牆上的豁口就在那兒,他們隱沒在豁口裏了。

這是個極其晴朗的晚上,星鬥滿天,天河筆直地自東方指向西方。農諺說,“河直西,吃新粞。”是割稻子的時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