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3 / 3)

“是啊,農業生產在還是手工方式的時代,效率應該是差不多的,而且我們國土上的人口密度不會比英國低,需求肯定不比他們少,為什麼就沒有產生這種商業活動呢。”他思忖道。他實在沒想到這位鄉村姑娘的思想裏會有這種“沉思”。他隻能如實地告訴她,他暫時回答不出這個問題,容他日後好好想想。她們找得到各種各樣的話題。交談這些話題通常說來時間是過得很快的。

她們的樣機和生活用品也許早已到廠了。

她們踏上去廠裏的路。他的工廠在徐家嶺村西邊略略偏北的方向,速度不太快的話,有近一個小時的行程。丘陵地帶的山村就是這樣的,她們剛剛出村就要上坡了,坡很緩,總的落差在二十來米。她們來到上麵,身後的村子又有模有樣了。他有心旁騖,注意到農屋背後有些樹爬滿攀緣植物,很像一個巨大的燈籠被一根木杆從下麵支著。老鄉為什麼不把這種多餘的纏繞者清除掉呢?他問她。

“一般說,這種樹是自生的,攀緣著它的是一種野薔薇,到春夏之交,雖然一朵野薔薇花微不足道,隻是開放著淡淡的白色,然而,一樹的花就很使人激動了,就是對花不太當回事的農民也會被打動的,他們便不會主動去清除它們。而且據說這樣的群落越多,說明本戶人家人丁興旺。”她告訴他。

“噢,一種平常的植物也可以被賦予人生的味道、寄托和哲理。”他似乎又在照本朗誦了。

行程在往前延伸。徐毓蓉關切地問他,今天路走得不少了,累不累,腳有沒有什麼不舒服。他告訴她,一點也不必擔憂,他還可以與她比一比。吳韻琛說的是實話,他一貫注重體育運動,而且業餘時間經常在野外“遠足”,走路也可以說是他的又一個強項。她們拐了一個彎,西南方向上的薑營鎮就展現在遠處了。

“你看,我們徐家嶺村正好處在文市到薑營的路線上,如果有英國鄉村那種公共馬車的話,我們就可以搭一陣車,再在某個地方下車轉到廠裏,不是很好嗎。”

他聽了她的說話笑了。“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吧。此刻在我看來我們兩個人選擇步行比乘馬車來得好,我更願意。”他接她的茬。沒有馬車,隻能步行。雖然隔著幾道山丘,看不到工廠,可她們知道離廠子不遠了。徐毓蓉說起莫德英,她的同村好朋友。她向他介紹了小蔡。他說他認識小蔡。她覺得有了這層關係,她的駐廠日子會增添許多歡樂。一路走來,從表像上看,吳韻琛很隨便,說說笑笑的。然而,他今天是有備而來的,幾次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罷了。此時,或許是受到莫德英與小蔡的“事件”的鼓舞,他終於堅定了決心,就在路上說出自己的心事,而不願等待以後再去找機會。

“毓蓉,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並不算長,但有件事我堅定了,我想把它說出來。”

她靜靜地聽著,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我想,我們為了將來的收獲,現在應當行動,進行播種。”

“春種秋收,我們是習慣的。”她說。

“你肯定理解我的意思。我要明白地說出來:徐毓蓉,我愛你!我願意作你一生的愛侶。”他說出來了。

“我理解你,因為我們都年輕。而且我也很喜歡你。目前,這樣相處不是很好麼。這不是朝暮之間的事。隻要我們愛得越來越深,目前我們又何必去計較,你看,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好像是‘又豈在朝朝暮暮’吧。”她說。

“這麼說你是接受我的,你是要繼續考驗考驗我。”

“不是要考驗你,事情發展到成熟是有過程的。我們不妨各自為他留一次深思的機會。”

“你看,工廠都看得見了。德英突然見到我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呢。”她看到他還要說什麼,就先把話扯開了。吳韻琛隨著她的指點望去,工廠到了。

最後這段路是十幾分鍾的行程。她們的這番捧心的談話使她們收獲了各自的感悟。她覺得他終於求愛了,他是戀著自己的,自己沒有看錯。一種欣喜的情感是徐毓蓉從未體驗過的。此時,她真真覺著了,她是愛他的,很愛的。多年來,她真沒有如此地愛過某一個人,清晰地出現了將與自己一起生活、相伴一生的那個“他”。長久以來,她一直生活在艱難之中,當夢寐以求的好事真的來了,她還沒有作好準備,不敢大膽地、即時地去擁抱它。她隻能一麵老老實實地告訴他,自己對愛感到很幸福,一麵借口給二人留一次機會。她的這種印記和無奈,理性的人都會灑下他的淚水的。畢竟,和她有相同思維方式的姑娘有幾億、十幾億之眾呢。

吳韻琛走在她的邊上,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情。他倒不是全然不顧及她,而是他太欣喜了,正在品味美滋滋的味道。男人都是這樣的,他不怕說出求愛的話,而是太顧及自己的“麵子”,總是擔心對方會拒絕,因而不易說出求愛的話。有時異性一句不經意的話,一個無關緊要的眼神,都會使他自作多情起來,翻來覆去地要分析一番,而且總是歸結為她是在向自己發出某種良好的信息。當下,她明白無誤地說了,對於他的愛語,“我感到很幸福”,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真真是遂了自己的願了。在一閃而過的意念裏,他甚至已經在設想帶著她回老家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