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台,本宮見大人來的次數在眾大臣中最多。足見陛下對廷尉大人的重視。”

李斯答話道:“陛下勤於朝政,宵衣旰食。能追隨陛下,是臣之福。”

“若是韓非子也同大人這般考慮便好了。陛下屢屢給韓非機會,可韓非卻誌不在秦。陛下曾向本宮提起多次。”

李斯麵上不動聲色,試探地問道:“陛下令已經將韓非關押,想必不久韓非必斬。”

“若陛下真是如此想,那韓非已經關押二十日。陛下怎為下令,大人又多次上書?”

“夫人想說什麼?”

我一笑,說道:“本宮不忍見陛下煩悶,可幫陛下消愁。亦可為廷尉解患。那韓非出手成章,陛下尤為欣賞。聽聞大人同韓非均拜於荀子門下,若韓非留秦,大人又會被陛下置於何處?”

“敢問夫人如何解患?”我聽他如此發問,便心中知曉李斯動容了。

我微微仰頭,“自然是做廷尉想做卻又不敢做之事。”李斯問道:“夫人不怕陛下惱怒?”

“我既敢為,自然不擔心。”

“夫人準備何時動手?”

“明日。”

·

秦政從床榻上起身,許是擔心吵醒了我。動作都是靜悄悄的。但我還是醒了。

穿著寢衣,為他穿上朝服。“陛下,今晚就不要過來了。妾身體不好,不能照顧陛下。”

他聞言一笑,“夫人怎麼如此大度,說出這般話來?寡人不來,夫人不會不高興。”我聽他戲謔,回道:“阿政是我一人的,但陛下不是。”

說罷,我以為他帶來冕冠。他輕輕抱了抱我,說道:“你正是身體不好,寡人才要陪你。”

我也將手放到他的腰間,說道:“陛下有很多妃嬪,陛下如此待我。倒讓我覺得自己十惡不赦了,是我叫後宮的女人都沒了盼望。”

我們分開,他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整日胡思亂想些什麼了。”

“都說事有因果,但因因果果難以說得清。”

他再三讓我不要多想。這才去上朝了。

我也換上衣裙,向著宮中監獄走去。我心中也覺得此人若死便可惜了,但是韓非必須得死。

我見韓非,他坐在牢裏。看似與李斯歲數相當。身上的白衣全是一條條紅色的血痕。這是受過鞭笞的傷勢。他見我來,問道:“你……你是,何人?”

“你是韓非?”

那人點了點頭,我讓獄卒見肉食端進去。他許是很久未吃過如此菜色了,狼吞虎咽的食下了。梁、豆落向四處。

我心想是賢人又如何?聖人又是如何?不都會經饑、病、老、死。

我親自將毒酒端進去,未讓那些粗俗不堪的獄卒插手。如此能人怎能死於他們手中。

當我將鴆酒端到他麵前時,韓非大笑而後哭。

“先生為何哭笑?”

他瞥了我一眼,隨即飲鴆。韓非倒地,在地上不停掙紮。我一驚,阿忱將我拉開。隻見韓非抖了抖便死了。

我走出監牢,回到琳琅殿,坐立不安。

昏時,秦政果然來了,他還穿著朝服,頭上冕冠的旒珠相撞發出陣陣聲響。秦政來的很急呢。我早早便譴下宮人,此時殿上隻有我們二人。

他快速走到我的麵前,斥責道:“你為何要殺了韓非!寡人實在想不通!”

我仰著頭看他,說道:“陛下對韓非早有殺意,為何還要留下。”

他麵上滿是怒色,嗬斥道:“無寡人的旨意,你怎敢?”

“你可知這事死罪?依照法令,就算是貴族也不能隨意殺人。”我一笑,說道:“陛下要治瓏兒的罪,便治就是。”

我們這次的談論不歡而散,韓非瘐斃,滿朝雖支持韓非之死。也私下紛紛猜測是李斯在陛下默許下下的手。

無人知曉是我下的手,可是,秦政有五日未來琳琅殿了。我也不願去鹹陽宮。這五夜,他倒是去了王美人宮中一次,王後一次。

我趁著這五日好好了解朝中勢力。自陛下及冠,掌權。舊貴族勢力低下,幾乎再無翻身可能。倒是朝中楚係勢力是秦政的擔憂。華陽太後,王後為首的後宮女眷,昌平君、昌文君帶領的朝中大臣。這些人是妨礙秦政集權的唯一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