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是誰熬製的?”

孟春此時,顫顫巍巍說道:“夫人的補藥一向都是奴婢熬製的,阿忱姑娘平日都會在旁邊看著。這次阿忱姑娘不在,芷蘭來過一次。”

“芷蘭?”對這二字,我一時未想起來。但看到跪在後麵的那張臉,我馬上想起來了。我起身先前走去,站在她麵前,劍鋒緊靠在她臉頰。我問道:“是何人派你來的?”

“夫人,奴婢不知道啊。”

我的劍刺穿她的手臂,她見到血留下。大叫。阿忱從後麵按住她,她也動彈不得。

我目光淩冽,若是雙目可以放箭。這個侍婢早已千瘡百孔。“快說!是不是楚美人!”

我又在她手臂上的同一傷口處割了一刀,傷口又深了一寸。芷蘭下跪求饒,但不肯招供。我威脅的口氣說道:“你不肯說我便在你的傷口處割上一刀,直到割刀了手骨!”

芷蘭這才說道:“是楚美人!夫人,我全是受楚美人指使。夫人,饒過我吧!”

“瓏兒。”一聽道熟悉的聲音,我馬上抬頭。

我拋下長劍,跑向秦政。他還穿著袞服,“阿政,你終於來了。”

我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嚶嚶地哭泣。口吃不清地說道:“孩子……沒了。”

“我知道,蒙嘉都告訴我了。”

我在他的懷裏微微抬頭,“阿政,我以後都不能有子了。”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說道:“宮中有很多公子,都是你的公子。你想養育誰,就養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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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幾日都不想見到別人,連著幾日秦政每日下朝便直接來琳琅殿,陪我說話,陪我看書。蒙嘉說他處理政務都是在夜裏處理的。

夷光說陛下徹查了此事,所以證據指向楚美人。當郎中去抓人時,楚美人逃到了王後宮中。郎中受到王後的嗬斥不敢抓人,陛下就親自到了王後宮中,不惜同王後翻臉。也把楚美人帶走了。

“楚美人為何不去華陽宮求庇護,反而去找王後?楚美人好歹在宮中待了多年,怎麼使用如此愚笨的伎倆害我?”

距離我流產的第四日,我穿著一身素衣。走到宮中的楚美人被關押的宮殿,我是來送她上路的,聽說今日陛下賜她毒酒。宮殿外的扁上寫著‘永行殿’三個大字。裏麵許久未有人打掃,灰塵遍布。

夷光給了侍衛些錢財,我和阿忱走進去。楚美人蓬頭垢麵,絲毫未有平日的華麗。她並被人捆束手腳。她如瘋女人一般向我撲來,阿忱一推,她便向後倒在地上。

她手指著我,喊道:“都是你毀了我同陛下的情分!若不是你到秦宮來,陛下怎麼在後宮有所偏袒!”

她又哭喊道:“我愛陛下多年,可陛下心不再我。我原以為陛下心中全是雄圖霸業。無半點兒兒女私情!陛下不愛我,但陛下也不可以愛別的女人!”

我上前了兩步,俯視她說道:“陛下是陛下,所以什麼都可以。”

“你不配!我父乃是楚國公子,我母親乃是楚國令尹之女。你不過隻是一齊國庶女!怎能同我比?”

我冷冷地問道:“你以為陛下同他國大王同,需要靠外戚來籠絡大臣?”楚美人喊叫道:“我父是昌平君,王後是我表姐!太後是我姑祖母!陛下怎會不顧念楚係?”

“你殊不知陛下最為厭惡的就是你們楚係。陛下極為一來誅嫪毐一流,貶呂不韋一黨。全力打壓舊貴族,使得秦國歸得陛下之手。你如今還以為陛下能容得你們楚係在朝政上指手畫腳?”

“就算陛下心中不滿又如何?太後還在,楚係就能在鹹陽立足!”

“太後已過六旬,就算還能護住楚係,可她有力護住你?”

楚美人一愣。

我一笑,“事到如今,我告訴你。我非齊國即墨民女,我乃是趙國孝成王嫡女——嬴瓏。秦王也知道,他說同姓不婚,若是以我的身份來,必然遭到朝野非議。所以我才借用我母親的姓。”

楚美人神色具變,“陛下怎麼可能會如此,陛下怎麼可能會如此。”

“不僅如此,陛下已經賜你毒酒。蒙嘉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楚美人發出三聲大笑,然後看著我說道。“你這個女人,秦宮容不下你。你的孩子,宮人說是成了形的男嬰。哈哈。你不是在懷疑嗎?並非我所殺,你想知道是誰嗎?我不會告訴你,我要你帶著懊悔活下去。”

我本想過去問她,阿忱將我拉開。頃刻間,楚美人口中鮮血湧出,張開嘴,半截舌頭掉了下來。

我扭頭想吐,阿忱將我拉出去。剛好碰到蒙嘉,他端著托盤,盤裏是尊酒。“夫人,今日總算是走出琳琅殿了。隻不過來這裏作何?”

我慌張道:“她,楚美人自盡了。”他向裏麵望了一眼,然後對著我說道:“楚庶人是自盡了,夫人趕緊回吧。”

我現在隻想往回走,但也不管蒙嘉在陛下麵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