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裏路,他轉而向山上騎行。山坡不高,約莫過了一刻鍾。到了山坡頂,他牽我下馬。隻見下麵是平地,對麵的山坡,有一幅浩瀚的工程。由於是在遠處,所以看到的人入螻蟻,成千上萬。正在開墾山脈。
雖是夜晚,但仍是燈火通明。
“他們在開山建陵?”
“沒錯。寡人自從登基便開始修建陵墓,不過自及冠之後,才擴大了陵寢的規格。”
及冠之後,也是正在掌權之後。我說道:“此陵寢必定空前絕後。”他一笑,向我指著遠處的那塊工程地。說道:“瓏兒,寡人想在其側在鑿六個陪葬坑,然後擴大地宮規模。”
“陛下覺得陵寢還不夠大?”
“非也,隻是寡人現今遇到了你。我們二人百年之後,要一同如土。”
我一怔,心中一想。說道:“妾非正室,豈能逾越王後。與陛下……”他打斷說道:“非也。寡人本就未想設後陵。”
我抬頭看他,而他正看著那片黃土。我又問道:“陛下,人死後會去往何處?”
秦政沉默片刻,才說道:“魂魄分離,魂歸於天,化而為神;魄歸於地,化而為鬼。”
我又問道:“鬼神能飯否?能語否?食何物?說何言?”他被我問的不知所措,他道:“不曉得。”
我轉身,擁抱他。說道:“妾不知死後會如何,但妾同陛下過好生前每一天,已經足矣。”他將雙手放在我的腰間,回複道:“我亦是如此。”
“陛下乃是秦王,那日終歸陵寢。可妾本是微賤,實在不易於陛下合。何況妾幼年喪母,未能盡孝。妾想葬於趙國邯鄲,與母同葬。”
說出這話,我能感受她身體一僵。心中有些緊張,我不知他會如何回複。害怕他因我的拒絕而惱怒,但我又不能不說。
他將我從懷抱中輕輕推離。我對上他的眼,心中躊躇。他說道:“你同你母親感情甚好。”我點了點頭,“父王自小便不喜我。不喜到因為我,不入母親宮中。但母親卻一直愛護我。”
秦政伸手摸我的秀發,說道:“按你的意思,寡人的陵寢就不再擴建了。也罷,不論你去往何處,寡人都能尋到。”
我想我再也不會忘卻這晚的秦政。他帶我到往陵寢不遠處的山坡,看這浩大工程。
我在秦政的懷中我,微微仰著頭。看天上是群星璀璨。心中念叨:母後,王兄枉死。我隻知有恨,不曾有愛。但是這個秦國最為尊貴的男子卻讓我再次感受到何為愛。
第二日,我起得很晚。若不是栩蝶在旁叫我起床,我不知會睡到何時。
“夫人,夫人。”
“怎麼?”我掙開了眼,躺在床榻上輕聲問道。
栩蝶說道:“丁夫人在外求見。”我初次聽有個丁夫人,“何人?”
栩蝶補充道:“丁大人的夫人。”聞言,我想起丁騰曾在沙丘時見過的寧姬,問道“”“何事召見?”
“說是大王正因昨日夫人遇襲一事責難丁大人。”聞言,我猛地坐起。“服侍我換衣。”栩蝶和夷光被我一驚,兩人合力為我換衣洗漱。同時,阿忱又把丁夫人叫了進來。
夷光正幫我梳發,我見寧姬。看起來顯得十分拘束,一走進來便往地上一跪。“夫人,可要去救救我家夫君。”
寧姬隻顧著哭啼求我,說不出事情進過。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大王究竟為何責難丁大人?”
“夫君是奉命看守圍場,大獸一等不能進入圍場範圍。夫人偶遇黑熊,所以夫君才受到責罰的。”
栩蝶站在我身側,聞言出聲道:“你的意思是丁大人看管不力,全奈我家夫人嗎!”
寧姬被栩蝶所言嚇住,叩首道:“賤妾無此意,賤妾無此意。還望夫人恕罪。”我說道:“大王狩獵向來喜愛大獸,這次怎會讓丁大人驅趕大獸呢?”丁夫人微微抬頭解釋道:“因夫人在林中,所以陛下才讓夫君命人清理圍場的。”
夷光也為我梳好了頭。我起身說道:“本夫人知曉了,你先回去。陛下那邊我會去的,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你先回去吧。”
“是。”丁夫人退出去。
栩蝶說道:“丁大人文質彬彬,又是陛下眼前人。夫人容貌平平,還如此不知禮數。”
我嗬斥道:“你在人後如此評論,同丁夫人不知禮數又有何區別?”栩蝶立馬認錯。
我懶得理會她,趕忙向主帳走去。
到了主帳外,被中庶子攔住。“夫人,無詔不得見大王。”我說道:“還望大人向大王通報。”
蒙嘉說道:“奴才知曉夫人求見為何。隻是陛下已經判丁大人斬刑,大人已被送往鹹陽。在鹹陽執行。此事夫人還是裝不知道的好。”
我心中驚駭,沒想到此事嚴重到如此地步。我回答:“謝大人提醒,不過此事非管不可。”我繞過蒙嘉,跑了兩步。進入主帳,他正在看書文。見又進來,微微抬頭。見是我,問道:“後宮嬪妃,無詔不得見。夫人怎麼忘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