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把這突如其來的悸動,當成了半分歡喜(2 / 3)

“謝謝。”司徒苗滿臉真誠,盧顏單手遮住眼睛,神色古怪,“那我去了。”

等他一走,司徒苗恍惚間明白點什麼,低頭一瞧自己,丫的,依盧顏的身高,門哪怕隻開一條縫,他也能從上方一覽無餘啊!

司徒苗頓感小臉一熱。

解決完衣服的事,她總算順利坐到餐桌邊,盧媽表現得好客,直喚她為苗苗,這餐飯比想象中吃得輕鬆,倒是對麵的盧顏看了她好幾次。

知子莫如母,盧媽一眼看出盧顏在想什麼,笑著解釋:“我的上衣苗苗都穿不了,隻能拿你領口有扣子的襯衫,放心,我拿的是你沒穿過的。”

“你拿的哪個櫃子裏的衣服?“盧顏擺明不放心。

盧媽眼神不屑於地一撇,“你的衣服媽媽我了如指掌,不就是你房間左邊的櫃子。”

咳咳——盧顏被湯嗆住,勺子失手砸進湯碗裏,他媽媽記性也真是好,左右混淆,恰巧司徒苗無辜地望過來,他看她穿著他穿過的襯衫,在對麵正坐,甚至因為衣服太長,她把上衣紮進短裙裏,想到那層沾有他氣息的薄薄布料在摩擦她的肌膚,盧顏咳得更加劇烈。

“叫你吃飯少分心,怎麼嗆成這樣子!”盧媽埋怨地給他遞餐巾紙。

以為事不關己的司徒苗垂下頭繼續吃飯,隻不過看見一邊陳姨準備說什麼時被盧顏用一個眼神示意住,她也沒多想,倒感歎了一把盧顏的皮薄,吃飯全程都是紅著臉。

飯吃完,司徒苗該回學校了,她一提出這個事,盧媽堅決反對,說這麼晚了又難得有客人,必須在這住一宿。

甚至握著司徒苗的小手語重心長的勸,強硬牌出完接著是感情牌,“盧顏他爸工作忙,一個星期難見幾次麵,伯母我也需要人多陪我聊聊天,盧顏那小子大了嫌棄我囉嗦……”

“媽,我可是沒說過嫌棄你!”窩沙發上在用iPod打遊戲的盧顏在一旁插話,盧媽直接用抱枕丟他,“去,沒你的事!”

輕鬆地躲開攻擊,盧顏關掉遊戲站起身,雖是麵對盧媽,但話是對司徒苗說的,“不管你們怎麼商量,我可沒答應大晚上送別人回學校,今天燒烤聚餐,我累死了。”

無所謂地伸個懶腰,盧顏笑笑,懶散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司徒苗隻覺丹田有股悶氣,憋得內傷。

晚上睡前盧媽慫恿司徒苗和她一起看了會電視劇,加上給大家在削水果進行裝盤的陳姨,三個女人聊得有說有笑,倒也十分熱鬧。

盧媽的性格比司徒苗想象中更隨和,年輕人的網絡流行段子信手拈來,毫無代溝和壓力,與其說是長輩,不如說更像是貼心的姐姐。

玩到十一點,考慮明天司徒苗還要早點回學校,盧媽這才依依不舍地放行,她對司徒苗這樣懂禮大方的女生自然是喜歡的,當然更多因為這是自家兒子帶回來的新朋友。

司徒苗單獨睡一間客房,房間寬敞,床墊比學校的軟,薄毛毯香噴噴的,心靜下來能聽見從很遠很遠傳來的車笛聲,和盧媽聊天後,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突然對家十分思念。

暑假在學校附近兼職,算起來她已經大半年沒回過家一次了,母親對她管教嚴厲,高三結束後她迫不及待地報一個與家相隔幾座城市的大學,來回總是時間匆匆,今晚和盧媽閑聊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好久沒和母親坐著一起看過電視。

到後半夜她口渴,索性起床去客廳找飲用水,正遇上從浴室出來準備回房的盧顏,對方穿著一件鬆垮的深色浴袍,胸前袒露的肌膚結實而白皙,單手隨意地在用幹毛巾擦拭濕漉漉的短發,見到她,不免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口渴,我找水喝。”不得不說盧顏穿浴袍的模樣太性感,司徒苗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我比你熟悉冰箱在哪裏,我替你拿吧。”

司徒苗點頭,說了聲謝謝。

盧顏拿給她的卻是一杯常溫的牛奶,見她詫異,他解釋,“安神用。”

倒是意外的細心,司徒苗彎唇笑笑,“你怎麼現在才洗澡?”

“剛打完競技遊戲。”

“可要記得早些睡。”再如何出色,說到底也是有普通男孩子的一些興趣,感覺兩人的距離拉近,司徒苗第一次用這般親和的語調叮囑。

柔柔的,這話像夾帶櫻花花瓣的微風佛過盧顏的心窩,眼前司徒苗一雙如同三月春江的眼睛裏波光無限,他體內升起一股奇怪的燥熱,呼吸也變得細微粗濁。

“喝完了,洗幹淨杯子該睡覺啦。”司徒苗歪頭揚揚空掉的杯子,

盧顏跟著又是一怔。

司徒苗和他道了聲晚安,他轉身要進房間時,聽到司徒苗叫自己名字,“盧顏,好羨慕你和盧媽的相處模式。”

那一刻,他從她語中聽出濃鬱的憂鬱,還有著難以言喻的無可奈何,帶著她席卷而來的某種沉甸甸的向往。

“嗯。”他感覺自己隻能回答這樣一個單薄的音節。

司徒苗望望周圍,如果是白天,這客廳裏一定會有大片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滿室都會是溫暖的氣息,想象出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盧顏,本該就是眼前這般總是笑容純粹的大男孩,和她,何止是相反。

“你現在困嗎?”盧顏問她。

“還好。”她睡眠一向淺,加上今晚心思重,怕是很難入眠了。

卻沒料到盧顏會帶她來琴房,室內沒有開燈,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照亮鋼琴上的黑白鍵,盧顏穿著簡單的浴袍,就這樣在微微的昏暗中,寂靜的夜晚裏,為她彈奏一首輕快的《藍色狂想曲》,她知道這個曲子,在無數次的歐美電影裏耳聞過,竟從不知現實中聽起來,會是這般令人心情暢快。

初次見麵,他在台上的聚光燈下,俊美如神,高不可攀,然而此時此刻他卸下所有光環,化身為夜間盛放的向日葵,一縷縷把光色印進她的心坎。

包括他欣長的手指、認真時的側臉,一首耳邊回蕩的鋼琴樂。

“盧顏,我是我媽媽一個人帶大的,她從來對我非常嚴厲,似乎隻有我的優秀能足夠證明她當初為了我和爸爸離婚是對的,以前我被逼得沒法了,跑到離家千裏的A大來讀書,可我現在真心好想她。”

一曲完畢,盧顏便聽見司徒苗坐在地毯上,在絮絮叨叨在和他說話。

也許是今晚夜色太美,也許是傷感太容易讓人脆弱,司徒苗竟對盧顏說起很多她從未對別人提起過的事。

她講起她小時候,數學沒考到滿分,大冬天裏被母親趕到樓下進行“批鬥”,她身子弱,經不起冷風吹,“批鬥”完人隨即發燒,母親又哭著背她去診所,一邊罵著,一邊著急的哽咽。

她卻不肯原諒母親,兩天裏不吃母親做的任何東西。

她說起樓下的一顆棗樹,初秋會結出紅彤彤的果實,總會有很多人爬到樹上去摘,她從小看到別人爬到大,小學時是看身邊的同學們爬,後來是左右鄰舍的孩子們,再然後,小區要進行拆建,那顆陪伴她整個童年的棗樹,遭遇連根拔起。

她說她忘記父親的樣子了,十幾年不見,她隻記得一些五顏六色的糖果紙,她年幼時愛收集這個,父親就給她買很多很多彩色紙包裝的糖果,用盒子把她收集的彩紙小心裝起來。

但後來盒子不見了,她也漸漸留不住腦海中對父親的印象。

回憶苦甜參半,沒多麼特別,說不上為什麼,她隻想一吐為快,不管是好的,還是不開心的,統統說出來,希望能狠狠的填住心裏的一片殘缺。

……

到後麵,她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抱住,溫暖的大手在笨拙地撫摸她的長發,她全身的躁動停止,霎那間心如止水,隨著那手的節奏,她呼吸慢慢平穩,眼皮越來越沉,最終昏昏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