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四(下)(2 / 3)

趙祿舉起手槍朝戴興射擊。戴興推開小曼,也拔槍和他對射。連續的槍聲中,戴興中了數槍,單膝跪倒在地,立刻扔掉防彈衣。趙祿怒火燃燒之下,朝他身上補了兩槍,但戴興向山崖一滾,被小曼拖入岩石後,沒打中。

邵勁目露凶光,從另一條廊道緩步上山,殺散對手,包抄而來。

趙祿與他當麵遭遇。二人在懸崖邊欄幹之外激烈的交手。

趙祿體力漸漸不支,腿中了邵勁一刀,終於跪在地上,再也走不動。

邵勁用匕首,指著他的脖子,“太歲,究竟是什麼人?現在人在哪兒?”

趙祿搖頭。“我輸了,你們,你們要麼,抓我走。要麼,殺了我。”

我走上幾步。

“趙祿,五年不見。別來無恙,沒想到你飛黃騰達了。你還記得我麼?”

趙祿仔細一認,神色驚惶。“不,不要殺我。鐵,鐵先生的死,與我無關。”

我盯著他,“哼,你幫惡人辦事,這些年,平步青雲了啊!你還記得恩師。”

趙祿驚惶失措。

“我,我知道你是好手。——當年,我去江城,隻是想,想撈些油水,我沒想過與誰對抗。仁君說,誰站在他一邊,去幫忙阻攔鐵先生,事成之後,就準許他分金銀。我就去了,沒料想,收到的命令是,是要鐵先生的命。當時,黑嶽用槍頂著我的背心,想退出也不行了。”

他單膝跪著,一手扶著岩壁,緩緩後退,“我是被他們脅迫的。黑嶽事後一腳把我踢開。後來,我,我才參加了清龍會,當了黑龍堂主。”

“不殺你可以,隻要,你告訴我。太歲,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對付紅葉堂,搶那些東西?”

趙祿神色驚惶,慢慢退開。“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你,饒了我吧。鐵先生的事,和我沒關係。是,是,是他們幹的。除了杜赤焱,還有,還有。楓葉……楓葉山莊遇襲的事,也是他們指使我幹的。不關我的事。”

懸崖旁,雲煙散去幾分,雲煙之外的絕壁處,露出一個人的側影。

鐵力用槍指著他:“是誰?”

他身穿白色西服,望著雲海,背對大夥,沉默不語。

風驅散了雲煙。他的身影漸漸浮現,清晰。

“什麼人?”我問。

他既不回答,也不回頭,隻是默默的站著。風拂過他的黑發,送來涼意。他握著黑絛捆紮的刀柄,拔出鋒利的短刀,緩緩轉過身,邁步走出懸崖瀑布騰起的水霧。

我一瞧,正是賭場裏那個沉默不語的賭錢男子。

他腳下岩石上,放著一隻還有半杯紅酒的高足酒杯。

他把刀輕輕放在地麵岩石上。緩緩舉起酒杯,把酒水灑落在匕首的鋒刃上。

趙祿見狀,驚恐萬分,竟然渾身顫抖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他朝那白色衣服的人說著。

那位白西服男子神情冷峻孤傲,依然不回答,更不朝趙祿瞧上一眼,依然在以酒祭刀。

趙祿臉色蒼白,“求,求求您。放過我。我沒有款待好您,是我的不對。”

“哼,你怎麼款待我,這不重要。可是,你的表現,十分重要。我剛才已經看得清楚。你的貪婪,侵吞了太歲的錢。你的無能,已經失去了玉仙城。你該怎麼謝罪?”

趙祿看對方不答應,回頭說:“你們保護我,我可以告訴你們太歲是什麼人?”他竟然朝我們爬來。

我問:“你告訴我太歲是誰,我可以放過你。”

白衣人走近前來,步步進逼,說:“太歲,可以養狗,但從不養,敗了的狗。他老人家,吩咐我嚴辦失利者!哼,他說,你總愛自作主張,太自以為是。他可沒吩咐你毀掉楓葉山莊,趁機擴張地盤。”話聲輕輕,平靜。

聲音未落,突然衝上幾步。

侯洋喊聲小心。

我也一驚,正要攔住對方。

白衣人忽然出手,他不但出手極快,更厲害的是,收刀後,白色衣服,滴血未沾。刀鋒上,竟然也是光亮的。

誰也沒有看到他何時出刀,刀怎麼滑動。

眨眼間,趙祿的頭顱,已經在他的手裏。無頭的身軀,脖子鮮血噴濺,撒紅了滿地。

“哼,活該。”

大家驚駭不已。

誰也沒聽說過太歲手下有這一號人物。

我看到他殺了趙祿,心想:“這回沒了當事人,莊園的事更無法查清原委了。他這滅口的招好狠。”

侯洋說:“想不到,你們害怕泄露秘密,竟然連自己人也可以滅口。”

宋文茂來了,帶來了一男一女。他搖頭,說沒有找到丟失的東西。

此時,眼前這白衣人,是唯一線索了。

大家正要將對方攔住,卻沒料到白衣人不但沒有逃走,反而退到懸崖邊緣,把趙祿的頭顱拋下懸崖。然後舉起酒杯,把剩下的酒,灌入喉嚨,再把杯子拋下懸崖,然後站在石梁上,向我們伸出手,示意我們動手。

原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是要在萬丈懸崖上的狹窄水渠石梁和我們較量。這樣就可以避免被我們圍攻。

如果以一敵一,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勝算。

此時,一個男子走來了。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卻認識我。“你就是陳強提起的那個鐵成了。哼,他們讓我吃盡苦頭,我要與他們較量較量。”他的身上滿是鞭撻的傷痕,似乎剛被救出,但不肯退縮。

王文秀的手腕包裹著紗布。緩緩提起短匕首。說:“你是太歲的人,今天,讓我領教領教。”

白衣人冷笑一聲,手一甩,白光從袖下掠出。

大家還沒看清是什麼兵器,隻看到一道白光便朝王文秀刺去。

王文秀揮出折迭鐵棍,擋了這一下。

“好啊,老朋友,我們終於可以麵對麵比試了。”

兩個都是好手,誰也不敢先出手。互相試探幾回,才突然發難。白衣人終於在衣袖中,露出了兩把二尺霜刀。他們在懸崖旁互相攻守。王文秀被刀劃開了衣袖,幾乎傷到了手臂。這人竟然如此厲害。他也是暗暗吃驚。但王文秀也不是庸手。他看出破綻,突然貼身,一直靠近。白衣人退到懸崖旁,再無可退。兩人開始了麵對麵肉搏。刀,棍,拳,腳一起上陣。

白衣人舉止斯文,刀法路數卻是邪的很,凶的很,刀刀都要見血。王文秀畢竟被關得久了,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來。可是,實戰之中,容不得半分思考。快,狠,準,一招斃命。才是殺著。

突然,白衣人假裝後退,實則進攻。王文秀收勢不及,前胸著實挨了刀柄一下。右臂被割傷,流下鮮血。

王文秀剛退開,邵勁立刻衝上去和白衣人對打起來。

王文秀喊聲:“多謝手下留情。”白衣人搖頭,“是太歲沒有命令我殺你而已。”。

邵勁也把他逼迫到懸崖旁。邵勁一身狠力,動起手隻求消滅對手,不惜同歸於盡。本來對手的手段和邵勁伯仲之間,但邵勁出力死拚,一身怨恨都傾瀉而出,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加上性格本就蠻幹,讓對手無法招架。

兩人有些膠著起來。移動步伐,在尋找對方的破綻。

白衣人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隻守不攻,待對方體力消耗後,才突然出手。邵勁腹部中了白衣人一刀。他想與對方同歸於盡,竟然沒有退縮。兩人繼續交手,很快便互有受傷。白衣人一驚,自知今天處境危急,絕對討不了好去。更何況,自己負責拖延對手,要對付的是前來搶奪密碼箱的人,此時內心隱約感到盤梅已經安全,便設法抽身離開。

火勢漸漸蔓延過來。濃煙熏眼。白衣人刀一甩,逼開邵勁,接連後退幾步,足跟到了懸崖旁,然後足尖掂起,一腿已經淩空,“我會去找你們,順便拜訪白小姐。後會有期。”他說著,飛身向後一躍,跳下懸崖,好似一帶白色綢緞,飄蕩著落在雲煙下一架纜車的車頂。

“好身手。”邵勁低聲說。

他站在纜車上,轉過身,看著懸崖上的邵勁:“六合刀門的朋友,過獎了!改日再請賜教!”他翻入纜車內,漸漸遠去,消失在山間雲霧之中。

一隊車從山下飛馳而來。

黑龍堂的幫手陸續趕來了。

“咱們走吧,這些都是帝國財閥籠絡的手下,我們會被圍困的。”王文秀說。

宋文茂點頭,說:“嗯,或許,說不準,拿到東西的人在下個會合點。”

“可惜,沒能親手殺了趙祿,又讓他逃走了。”邵勁歎息。

王文秀看著邵勁,雙手抱拳,行個武術界的禮。然後手指比劃出幫會接頭暗號。“在下王文秀,八卦堂代理龍頭。這位是宋兄弟。那位是閩姑。請問這位好身手的兄台,是哪路的人馬?怎麼之前沒見過你?”邵勁轉過頭,不回答。

侯洋說:“原來是宗先生的手下,幸會。在下黃旗社侯洋。”

閩姑不許他們多說,催促大家撤退。

王文秀在宋文茂的保護下,垂索下山了。“改天去拜會。”

樹林外爆炸聲四起,襯著燃燒的玉仙城,如同節日中此起彼伏的歡悅的鞭炮聲。

大家無法從原路離開,便朝山頂懸崖撤退。

大家翻過山頭,來到山崖旁。

侯洋清點人數,我沒有到,鐵力和戴興也不見蹤影。

侯洋看看手表,時間到了,便吩咐大家撤退。

慶祝現場的高大屏風倒塌了,煙塵飛舞。

空地的煙花彈被引燃,焰火四處亂竄。

金碧輝煌的大廳內槍聲,尖叫聲,哭喊聲,糾雜一片。鈔票,籌碼,酒杯散落滿地。吊燈被打壞,燈光亂晃。

眾人在紛亂中,搶奪財寶金錢,互相打了起來。其餘的賓客則在手下簇擁下,狼狽逃向停車場。

邵勁受了傷,想回去找我,被侯洋攔住:“一切都必須遵照計劃安排,我們必須離開,立即去下一個會合點等待。”邵勁不聽。侯洋說:“也許他已經找到師兄弟,抵達了會合點呢?”侯洋扶著受傷的邵勁,跟隨眾人從另一條小路離開,半路上了一架下山的纜車。纜車抵達山腳,外圍接應等候的小則進入纜車機房,剪掉電纜。

追趕的人的纜車車廂,停在半空,上下不得,隻能看著他們幹瞪眼。

他們來到半山的路口的會合點。一輛車等候在那兒。

石小芹問:“鐵成呢?”侯洋和邵勁都搖頭。

“下山時沒見到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嶽威。”

每人都負傷,無力回頭找我。

山路前方一座白牆黛瓦的庭院建築,背靠崖壁,下臨深淵,就似懸空的一樣。

白色的高牆,圓頂的建築,雄偉莊嚴。可是,白色的牆,卻無法塗白這裏的黑暗。

我和戴興繞路上山,然後向白別墅衝了過去,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眼前,一切都被烈焰包圍。濃煙滾滾,四處都是斷瓦殘垣。

白牆被撞開一個缺口,猛烈的爆炸炸毀了別墅的一角。打手的屍體散落在馬路上。汽車的碎屑散落在公路旁的樹林裏。附近草坪起火。仆從四散奔逃。

院子內的煤氣管道被炸裂,突然爆燃了,火光衝天。

我們換了子彈,迅速朝前方衝了過去。

我瞄準了對手,對手同時也瞄準了我。

我們幾乎同時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