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沙率援軍直攻高梁河的宋軍失敗,此可知耶律沙之無能。反之,耶律休格至,即能利用此種戰勢,使沙軍在正麵與宋軍相持,複利用“自戰其地”的便利,地理民情及道路狀況皆甚熟習的條件下(遼軍此種優點,宋軍則無),乘夜暗與色珍實行兩翼包圍之攻擊,盡量發揮其優點與長處,而猛擊宋軍的短處(宋軍騎兵不如遼軍,地形不習,敵情不明,無險可守),故能將宋帝親帥之軍擊潰。且據雲其身被三傷,而戰益力以觀,可知當時遼之精銳騎兵猛衝猛打之衝擊力及其戰鬥精神之旺盛。宋師自太原行軍,日行百餘裏,頓兵於堅城之下又達旬餘,其疲憊之狀,可想而知,而突遭此新銳之敵騎自兩翼猛攻而至,安有不敗者,蓋勢使然也。孫子曰:“善用兵者,求之於勇;不責於人。”正是此一說明。趙光義不知奪取得勝口形險之勢,而於平川四達正是騎兵發揮威力的高梁河坐以待敵,是其不知“求之於勢”的用兵之道,彰彰明甚。
(二)滿城瓦橋等戰役
遼滿城作戰勝敗,全係於一將。如韓匡嗣不知軍事,而輕信敵人之詐降,招致遼軍初次之敗。反之,耶律休格善用兵,且早已有備,故能敗而不潰。孫子曰:“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可為二人之說明。
此役,宋諸將能不為太宗所授之陣圖所拘束,決心因敵製勝。又能用詐降之術以懈怠敵人,然後出敵不意,突然攻擊,使敵人措手不及。又能在戰術運用上,拊敵之背,兩翼夾攻,配合正麵之攻擊,遂大敗遼師。宋此役之勝,足以挫阻遼人南侵之野心,對宋之邊防貢獻頗大。蓋高梁河戰後,遼已有輕宋之心,將隨時遣軍南侵。經此一敗,乃知有所儆矣。又宋軍此役之勝顯示:“將能而君不禦者勝。”(孫子語)趙光義對於軍事不能而自以為能,以陣圖束縛前線諸將的作戰。設使劉廷翰拘泥詔旨,始終不變,則此役之勝當不可能。同時亦顯示趙延進、李繼隆二將對於軍事頗有見地。尤其可貴者,二將“倘有喪師,獨當其責”的負責精神。但宋皇朝並不重視此種負責精神。且慮此種精神的發展,將導致軍人擅命的趨勢,故直至真宗澶州之役,對邊疆諸將猶采“中製”之策。此為宋邊疆戰事屢挫之因。
遼主於滿城戰敗之後,韓匡嗣不被誅者幾希,並即擢用耶律休格為其南京統帥。此種賞罰嚴明的舉措,使遼軍於喪敗之後,軍心士氣為之一振。遼主有此之明,故終其世予宋朝以莫大的打擊。同時,又圖謀扶持劉崇之、孫繼文以恢複北漢,使之牽製宋人。但此舉為宋雁門守將楊業所打擊,而不能實現。當遼軍進攻雁門時,楊業於請援不得之時,毅然率精騎疾襲遼之中軍,攻擊其司令部,而斬其大將,遂使優勢的遼軍潰敗。楊業有此種勇毅精神及有效之戰術行動,故能為宋邊疆的幹城,亦頗足為戰將的楷模。
瓦橋關之戰,宋軍有二特色,一為宋軍戰鬥意誌頗強,二為宋朝不用統一指揮之將。就前者言,由於宋軍戰誌甚強,故張師戰沒,其軍猶能複入城為守;諸軍在水南戰敗,不相統屬的諸軍還師反攻猶能戰勝。此皆可證明此時宋軍戰誌戰力均佳。至於宋朝不用統一指揮之將,乃其當時軍事政策所使然。宋此時在河北的國防線,乃用星布的各軍城為骨幹而構成之。故其軍各自獨立,各自為戰。及各軍出軍城迎擊時,各軍仍不相統屬。其次,不用諸軍統一指揮的大將,乃自趙匡胤以降所采之一重要軍事政策。蓋彼鑒於五代軍人擅權篡奪之弊,故在國防前線概不用大將有統一指揮之權。即初期統一南方諸戰役中,曾用大將統一指揮,但亦令與諸將分權。即以後朝中各大臣言,國防線上軍力分散於各軍城之弊,不足以防遼騎的突破或鑽隙人犯,而主力軍力集中於二三處,以便予來侵之敵以大打擊。宋帝後雖采用此說,但其所選統一指揮的大將,亦不以能力為入選標準,而是以親疏為入選標準。如真宗時統大軍於定州,前有傅潛,後有王超,皆以愚庸誤國事。二人皆太宗的舊幕僚。宋之軍事不振,直至於南宋猶不能脫出此一思想的範疇。蓋因維護政權為第一,而以國防禦外寇為次之。
(三)岐溝關君子館戰役
岐溝關戰役是宋遼兩國的總決戰,亦即兩國國力的總決賽。是役由宋所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