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雲影正在查房。
一個準備二次手術而禁食的女人像個孩子一樣偷吃東西,被護士長抓給正著,發生執拗。
女人氣哄哄地反駁:“我嘴巴又幹又苦,吃塊餅幹都不行啊?”
護士長解釋道:“都說了手術前二十四小時必須禁食,你現在吃了一整包威化餅,還喝牛奶,本來安排好的手術又得推遲。”
雲影來到女人近前,看著她的眼睛,平靜道:“你要做的是腹腔手術,手術麻醉後,病人處於半清醒的狀態下,可能會發生惡心,嘔吐,很容易把胃裏的食物倒流到肺部,造成肺部感染,甚至致命。如果護士長沒有發現你偷吃,下午我給你做手術,手術途中發生意外,家屬追訴醫院是其次,命都沒了,你兩個孩子怎麼辦?”
女人聞言怔了片刻,而後好像嚇到了,囁嚅著嘟噥:“醫生,對不起,我錯了……”
雲影放柔了聲音:“真的餓到受不了的話,我可以給你吊瓶葡萄糖提供能量。可是你記住了,你的生命,背後是一個家庭。”
女人不知想到了什麼,紅了眼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雲影轉過頭,對護士長道:“重新給她安排一下手術時間吧。”
護士長點頭道:“是的,主任。”
這時,梁醫生跑過來對雲影說:“主任,你大哥又來挖槍子了。”
雲影皺眉:“傷到哪兒了?”
“這裏。”梁醫生手指點在自己的肩胛骨邊上,“方醫生在給他挖,他不打麻醉。哎呦媽呀,真夠種。方醫生手起刀落,“鐺”的一聲,彈頭下盤……”梁醫生聒噪地描述期間,雲影已經沒影兒。
雲影回到急診醫療室的時候,方醫生剛好給林倬包紮好紗布。
看到雲影,林倬旋即低下了頭。
雲影站到林倬近前,看他額頭冒汗,嘴唇沒有血色的樣子,怒極反而哼笑一聲。
“小麗,你記住啊,嫁人一定不能嫁這種人,你看,這長長短短的刀疤,繡花一樣的槍疤,就是黃連。不是蠢到沒救的女人絕不會靠近。”雲影教誨身邊的護士小麗。
小麗看一眼林警官,剛才摳子彈的時候挺男人的,一聲不吭,現在聳拉著頭的樣子莫名有點滑稽。她不由發笑。
電話響了,林倬從褲袋裏掏出手機。
雲影雙手插兜,盯住他問道:“誰?”
林倬看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抬起頭對上雲影的視線,抿了抿嘴,笑了:“想要我的蠢女人。”
方醫生,小麗怔了一下,而後,不知怎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雲影翻了個白眼。她忘了還有一個唐丫丫。
唐丫丫是童遇安的舞蹈老師,也是雲影好朋友的表妹,一個二十六歲的漂亮姑娘,明媚,溫善,又不乏勇氣。
一年前一個夏日的傍晚,雲影拜托林倬到少年宮接上舞蹈課的童遇安。
林倬來早了,靜靜地在舞蹈室外麵站了很久,看了很久。
回家之前,林倬帶童遇安到甜品店吃冰淇淋,遇上遭歹徒劫持的唐丫丫。林倬整個人騰空而起,以巴西守門員般的速度從側麵踹倒歹徒。
從那以後,林倬三天兩頭就能看到唐丫丫。
“嗯。”林倬一麵聽電話,一麵穿上衣服。
方醫生和小麗很識趣地走開了。
雲影搖著頭無奈地抽了抽嘴角,轉而掉轉身子回避了。
當她走到門前時,整個人彷佛被點了穴道,怔住了。
然而驚訝隻有一瞬,轉眼間,雲影臉上已經無波無瀾,眼中甚至鍍上幾許冷漠。麵前這個五官秀麗的女人,不知從何時起,她已毫無好感。
溫予看著雲影,溫和地開口:“好久不見,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