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未希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眉毛擰巴成一團。怎就這樣的湊巧?千香擦了擦眼淚的淚,扶起小荷,"不怪你,你也是無心。"
錦未希思酌良久,徐徐說道,"屋裏隻有你和秦太醫在,秦太醫剛撲向你,夏福海就來了,這也未免太湊巧了些。"
"如今唯一的人證秦福海死了,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即使我們看出來了端倪,可沒有證據,皇上不信我,我又能怎樣?"千香歎了口氣,冷笑著,她原以為她和皇上雖說是不能如正常夫妻一樣,舉案齊眉,白首終老,可至少也會恩愛相守。
如今卻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要她如何能不傷心,這日日睡在她枕畔的人,輕而易舉的就信了別人,將她若有的情意棄之如敝履。她是什麼樣的人,她的孩子又是誰的,他難道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罷了,罷了,原是她奢望太多,世間男兒多薄涼,自古帝王更是無情,更不用說是長情。她怎會天真的以為,他就是不一樣的。她隻恨自己,看錯了,也信錯了人,秦太醫如是,皇上亦是如是。在這後宮之中,何時會有真的情意,哪個女人,不是巴巴的盼著她死。
錦未希擔憂的看著千香,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眼神流轉中有了更多的堅定,"不要胡思亂想,睡一覺,會好起來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等到孩子出生的時候,自然就證明了你的清白。千香姐你放心,隻要我還在這宮中一天,絕不會讓那些奸人就這樣稱心如意的。"
千香反握住她的手,怔怔的看著她,這宮中怕也隻有錦瑟才會這樣信她了。帶她入宮,原是幫她的幫,現在卻成了她幫自己。
"是啊,千香姐,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會好起來,會好起來的。"小荷眼裏噙著淚水,動情的說著。千香也一把握住了她,忍不住抱住她哭了起來。越是這樣的境遇,反倒越能看出來人心,也正因了這宮幃的冰冷,她才知道,這溫暖有多可貴和難得。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千香的情緒,等她才安穩的睡下了,錦未希這才放心的回去了。折騰了大半夜,身子真是乏的緊。錦未希捶著腰坐下,卻覺得腳下冷冷的,一低頭,這才發現,還沒有穿鞋子呢。還好大家都著急忙慌的,倒是沒有人注意到。
錦未希搖頭笑了笑,將腳縮進了被子裏,蜷縮抱著腿靠著牆,身體乏累不堪的,眼皮子更是早已打起了架,可偏偏意識又清醒的很。夜栩暴怒摔簪的樣子,淑妃狠絕陰辣的笑,千香無助的惶恐,還有小荷慌亂失措的眼神……這些場景,依舊徘徊在腦海裏,久久不肯散去。
原來她以為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就都不用管,什麼勾引鬥角啊,都與她無關。可上一次,她出宮被夏答應發現,差點沒被打死了過去。這一次又是如此,千香姐不過是得皇上眷顧多一些,便遭了這等橫禍,無端的被人陷害了去。如今連帶著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也受了牽連。
錦未希暗暗歎了口氣,唯有權勢,至高的權勢,才能安穩的在這深宮之中,存活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內務府的人就過來撤走了長樂宮中大半的守衛和丫鬟,說是如今一個過了氣的貴人,用不著這麼多下人。小荷怒氣衝衝的跑去和內務府總管理論著,"你們這是做什麼,皇上雖然下旨降了娘娘的嬪位,可是說了在小皇子出生之前,一切照舊如常。"
誰知那江祿壽居然一把推倒了她,錦未希和千香連忙跑過去扶起她,江祿海陰陽怪氣的說著,"嘖嘖,還小皇子呢。娘娘做了什麼事情,娘娘心裏清楚。皇上不殺,已是恩德,奴才們隻是撤了點兒人,怎就受不住了?娘娘的好日子,可還在後頭呢。"
"我們娘娘做了什麼了,怎麼就清楚了,你把話說清楚,就算娘娘現在隻是貴人,那也是你們的主子,你在怎麼,也還是奴才。"小荷掙脫著起來,憤憤的罵著。
千香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衝動,"有勞江公公了,小荷說的話是難聽了點,但也不無道理。縱然現在失了寵,我也還是皇上的貴人,若是驚動了皇上,公公怕事不好交差吧。"
江祿壽冷哼一聲,卻也不敢再造次,帶了人也便走了。隻是這麼一鬧,怕是日後再去內務府拿分例什麼的都難了。
"這些個勢利的奴才,娘娘得寵的時候,巴巴的求爺爺告奶奶的,來長樂宮送東西。如今眼見娘娘不得勢了,立刻就蹬鼻子上臉起來了。"小荷依舊是怒火衝衝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