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相當厚,天空非常幹淨。
“我想我沒辦法再去哈維卡混了,一肚子酒再喝咖啡受不了。”
“那麼我們走走運河邊再回去?”
維也納時光裏,好友希波總有許多許多該做的工作、待辦的事項,雖然對我來說仍是放鬆旅途,希波卻已回到日常忙碌生活。除了咖啡館的“老”朋友、網絡認識的“女歌手”,絕大部分時間,我都是一個人。自由是很自由,南征北討地去了不少地方,認識許多有意思的人,但大體來說一直是孤單的。
行走的這座橋在小公寓附近,每天都會經過,但是難得有人陪。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起走走運河邊。
夜裏相當涼,運河邊有座玻璃咖啡屋,早上在此吃早餐,景色優美。夜裏玻璃屋吊著小小閃爍的燈光整夜點亮,像是星子,非常閃耀。橋下有人頑皮塗鴉,在橋墩上模仿I Love NY字樣噴出I Love Boy。真是奇妙。
“如果你是Celine,會挑什麼字給那個詩人作詩?”
“反正不會是‘奶昔’(milk shake)。”
Jesse和Celine在運河邊散步時遇上一個流浪詩人,詩人跟Celine討一個字,他用這個字幫Celine編一首詩。如果Celine喜歡,就給詩人一點錢。Celine挑了“milk shake”這個字。Jesse本來想挑的是之前Celine拿來取笑他的rooster prick(試著將rooster prick這個詞Google一番,會發現前幾名的網頁都跟電影《破曉》有關,相當有趣)。
不過如果是我,大概一抬眼看見“I Love Boy”後,隻會想到“紐約”吧?
“如果現在身在台北,大概是忙翻天的狀態。”我一麵回想著電影情節一麵說。在台北絕對不可能半夜喝得醉醺醺於街上遊蕩,更別說是非假日了。
“不對,根據時差,你現在應該正在呼呼大睡。”
“嗬嗬。”
“不過你回到台北的確又會開始非常忙碌。”希波轉頭看看我。“反正我在這,你知道的,想休息隨時可以來。”
“嗯。哪天我再來,你也可以幫我寫首奶昔詩嗎?”
流浪詩人的奶昔詩:
Daydream delusion,limousine eyelash.
Oh baby with your pretty face,drop a tear in my wineglassLook at those big eyes on your faceSee what you mean to me,sweet cake and milk shakesI‘m a delusion angel.I’m a fantasy parade.
I want you to know what I think,don‘t want you to guess anymoreYou have no idea where I came from.We have no idea where we’re goingLodged in life like branches in a river flowing downstream.
Caught in the currentI will carry you you carry meThat‘s how it could beDon’t you know meDont you know me by now.
——《愛在黎明破曉時》(Before Sunrise)
關於“吃”的謎團
如果說,初次看《破曉》,我所冒出的數個問題中居然包含“他們到底吃了什麼”,那麼這樣的我,到底算是什麼性格的人呢?
還真是不誇張,初看電影時,年紀差不多為劇中人物的年歲,應該算是愛做夢的年齡,腦筋裏卻居然鮮少有什麼條理不清楚的事物。出了電影院,爭著跟朋友討論其中種種不合理之處,比如“真的發生關係了嗎?”到“他們到底吃了什麼?”(果然符合古人所言的“食色,性也”)
不過不管怎麼說,年紀二十出頭的人總是胃口奇佳,如果真要隨著Jesse和Celine一般從火車上開始喝一天咖啡,肯定會更餓。
過了十多年,為了旅行重看電影。結論還是一樣嘛(呃,不過確實不管過了幾年電影內容都不會改變就是),怎麼看,Jesse和Celine總共隻在船屋餐廳片段時“疑似”吃了一些食物。鏡頭簡單帶到淨空的盤子和叉子。由盤子大小來看,這個謎樣食品極可能是維也納有名的甜點。
隻是,雖然在多瑙運河上的確停了數艘船餐廳,但船餐廳卻都不便宜,荷包空空如也的Jesse和Celine,連一晚上住宿費都擠不出來,可以上這樣的餐廳吃飯嗎?
越是認真想,越覺得自己實在太不浪漫。
不過,維也納時光裏不管是不是個浪漫的人,都是要吃飯的。如果把世上眾多國家的飲食水平來個大評比,奧地利無論如何擠不進前十名。當然若要說奧地利的飲食相當可怕,也不見得真的是(雖然晚餐可以隻是濃湯配麵包、炸豬排簡直幹巴巴,甚至根本是把對食物的品味全留給甜食的螞蟻……),隻不過奧地利菜稍微鹹了點、幹了點,變化少了點,其實還不算十分糟糕。至少在眾多可預測或不可預測的餐廳地雷中,總算有尋覓出一條安全路線。
啊,如果都這麼說了還不介紹一些私房好點,似乎有些過分?
德裔民族愛肋排
在維也納如果是星期一,中午多半很小心地點個色拉,或者從小公寓帶兩顆西班牙進口的甜橘充饑,絕對不浪費錢在食物上。說起來很小氣,其實這麼做,是為了晚上必然的大餐。
位於市政公園附近,有間肋排專賣店。餐廳門麵看起來不太起眼,但相當深,可以坐不少客人。我不諳德語,若純粹是自己經過,無論如何不會進這間不起眼(但看起來好像又不便宜)的小店,但這間餐廳卻是希波打牙祭的小館,據說相當美味。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它有最吸引貧窮留學生的經典關鍵詞“吃到飽”。
雖然對於旅行者如我,奧地利的餐飲費用不管以哪個角度來說,都不算太貴,特別是從吃頓飯像是吃金子似的瑞士,以及四處都貴氣森森的巴黎遊曆方畢,維也納的標價顯得可親。但對於久居於此的貧窮留學生,畢竟還是兩回事。
“如果可以,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煮,真要去外麵吃就是意大利麵或吃到飽。”希波對於自己在維也納的飲食經驗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句話。根據我對好友的了解,這表示希波也善於烹煮調理包。另外身為收集狂的他,大概收藏了“所有”在維也納提供“吃到飽”服務的地點。
“我最推薦這一間。”果然是收集狂希波的在檢視具有相當分量的珍藏名單後,指定了這間肋排店。此間肋排店隻有每星期一這天提供吃到飽服務,菜單內容是一人一杯啤酒、一份炸洋芋,以及隨便你點的烤肋排,全部總共13歐。差不多是平常日子單點一份肋排的價格,確實相當便宜。
雖然我對奧地利菜色不甚有信心,對於咬起來猶如炸過頭的幹巴巴維也納炸肉排也興趣缺缺,但奇妙的是此地的燒烤類都好吃極了。我推測本地人最擅長的就是與烤箱相關的料理、大火烘烤的食品,至少截至目前為止所吃過最美味的烤肉大餐,的確就在維也納。
這一點說起來是很奇怪的事,固然目前維也納僅是中歐的蕞爾小國,但在曆史上曾經是盤踞整個多瑙流域的奧匈帝國。帝國中心的哈布斯王朝曆經千年統治曆史,照理說,應該足夠培育出某種程度的飲食水平,但卻沒有。
這裏真正有名的是咖啡文化,對於上咖啡館的穿著講究、拿來搭配咖啡的甜點講究,就隻是這樣。
我見過維也納人穿著簡便的短褲、襯衫在餐廳吃一盤10-20歐的排餐,卻沒見過什麼穿著輕鬆的人在咖啡館喝一杯3歐的咖啡。此地的人氣質不建立在價格上,而是泛泛在條理分明的生活規則間。
呃!大約如此,確實調理優良的料理,全部都是最簡單的“粗食”。比如烤肉、肋排,以及跟細致的法式可麗餅長相完全兩樣的“維也納可麗餅”。
冒著金色泡沫的贈送啤酒毫不含糊地上桌。不管是在哪種餐廳、咖啡館或酒吧,啤酒都是絕不會出錯的選擇。這裏不論哪種廠牌的啤酒都相當甘美,若是出門用餐,身為貧窮留學生代表的希波,必定都會點上一杯。
“其實喝水也是可以的,不是嗎?”固然飲料單上偶爾會出現啤酒與可樂價格幾乎一樣的狀態(這裏啤酒說便宜還真便宜),但小錢也是錢,剛開始,對於希波上餐廳必點飲料的行為有點不解。
“沒辦法!”希波聳聳肩。“這裏的人吃飯如果不點飲料不太禮貌,因為侍者的薪水很低,主要靠小費和飲料錢抽成。不信你轉頭看看,有沒有哪桌沒點飲料。”聽聞此言,我左右看看,果然如此。
其後也自然養成習慣,菜單從飲品價錢看起。不過在各種餐館點過各式便宜飲料,啤酒始終是首選。
“維也納的肋排相當有名,除了這間算是私房口袋名單,其實許多背包客會討論的還包括‘長榮空姐熱愛店’和‘老饕肋排店’,雖然也都不差,不過怎麼算,都沒有這家劃算。”
餐廳的氣氛溫暖,我跟鄰桌食客帶來的小狗相處愉快,邊聽希波說話,鼻子卻止不住嗅聞空氣中美味的香氣。烤肉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