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愛在維也納(1)(3 / 3)

隻有一瞥的感恩教堂

凱琳絲咖啡館幾乎在舊城中心,距離史蒂芬大教堂不遠。隻要身在維也納,第一個必定會認識的地方就是史蒂芬大教堂,所有地鐵都會標示出代表史蒂芬大教堂的小圖示,如果攤開地圖,史蒂芬大教堂就在維也納的正中心,仿佛比哈布斯王朝所在的皇宮霍夫堡還要來得重要。除了地圖上的意義,史帝芬大教堂也確實是維也納最為熱鬧的據點,門前總有許多賣藝人表演、觀光客擁擠,偶爾會看到穿著猶如莫紮特時代的男男女女兜售音樂會門票。

麵對教堂的左側是馬車集中地,冬日裏馬兒的氣味還不過分,站著看看車夫與馬兒整裝待發的神態相當有趣。我喜歡史蒂芬大教堂五彩斑斕的琉璃瓦片屋頂,更喜歡登上教堂頂端欣賞維也納的天際線。

站在史蒂芬大教堂頂端往西北方看,會發現一棟雙塔建築物,那就是在電影《破曉》裏出現過一瞬的感恩教堂(Votivkirche)。

原本並沒有參觀感恩教堂的打算(畢竟在電影裏隻占很微小的一部分),但是對於那幕“雙塔、高架鐵軌、電車”,由上而下組成的畫麵很有印象,如今這麼遠遠望著,卻變得非常想去看看。我對“雙”向來感興趣,再說不算有規劃的“偽偵探”路線彈性很大。

感恩教堂在環城大道之外,沿著史蒂芬大教堂前的大路往瑞典廣場方向走,逐漸脫離古城區。半年前還沒有在這條路上擁有據點的星巴克,如今將墨綠美人魚的標幟高掛在維也納老牌連鎖咖啡店A?da旁,與全店都是粉紅色的A?da相映成趣。實際站在車水馬龍的瑞典廣場,很容易就會忘卻街道窄小優雅的古城區景象。瑞典廣場是交通轉運點,有相當數量的電車、地鐵、公交車交錯,非常繁忙。

在瑞典廣場跳上U4電車,又在Schottenring換U2電車到Schottento附近的弗洛伊德公園。

雖然維也納實在是非常適合散步的地方,不過已買了地鐵一日票,不好好利用有點可惜。如果仔細看《破曉》,會發現Jesse和Celine換了各式各樣交通工具,有地鐵、電車及公交車,那麼“偽偵探”照樣訪查一下也沒什麼不對,何況維也納的交通工具確實有特色,除了以上幾種,馬車也時時可見。

維也納的地鐵是這樣的,由於沒有監票員,乘客需要自己拿票在出入口的地方打上進站日期,以備幾乎不曾出現過的查票員檢查。某些地鐵站出入口隻有電梯上下,打票處就在電梯口,我曾因此一時不察不小心坐了一次霸王車(如果沒買票而被查到得要付將近四十倍的罰金)。

這種方式相當符合標準德裔民族“自律”的規則,本來以為會逃票的人極少,不過實際不然。

我在書上讀到,大約1995-1998年間,維也納大學的幾個學生發起了“霸王車保險互助會”,入會者月繳一些“保費”,便得以無後顧之憂地肆意大坐霸王車,如果一旦被查到,隻消拿罰款單,這個“互助會”就全額代繳。向居住維也納三年多的希波詢問,得知確有此事。

“聽說那時事情鬧得很大呢!而且發起的幾個全是地道的奧地利人,可見逃票這種事什麼人都有可能做。”希波麵容相當嚴肅。他向來不逃票,雖然從沒被檢查過,然而一旦被抓就是壞了台灣人的麵子,因此非常自律。

話說回來,在維也納搭乘大眾交通工具相當花錢,單趟地鐵約1.8歐,全日券要5.7歐,如果必須天天乘坐,花費驚人。

啊!好像扯遠了。

回到Schottento站。這裏一出站附近會看見一間粉紅色的A?da咖啡館。A?da在維也納確實四處遍布,根深蒂固,像是維也納版星巴克,可惜總是入夜就關門。穿過窄小但優美的弗洛伊德公園,就會看見感恩教堂。

19世紀中,此處還是一片平地,當時奧匈帝國的皇帝法蘭茨·約瑟夫一世(Franz Joseph I)在這附近與大臣散步,沒想到被匈牙利來的刺客持刀襲擊,一刀刺入後頸。彼時流行高衣領,不但包覆甚嚴,而且漿得極硬,居然因此阻礙了刺客的一刀,保住皇帝一命。

皇帝的弟弟費德南·麥熙米廉·約瑟夫(Ferdinand Maximilian Joseph)為紀念皇帝大難不死,就在遇刺地點興建這座感恩教堂,將榮耀和感激歸於天。據說我所喜歡的哥德式雙塔,就是代表這兩位皇室兄弟。

感恩教堂大半時間是很安靜的,遠離舊城,少有觀光客特別來這裏看(畢竟舊城裏可以欣賞的教堂已多如繁星),靜心坐下,教堂裏凝致的光影十分優美,至於禮拜堂裏究竟安葬哪些戰爭英雄或民族聖人,似乎不是很重要。

“要去維也納大學走走嗎?”希波問。

感恩教堂邊上連著維也納大學,維也納大學再連著市政廳,這一區是寧靜的文教中心,老實說維也納不論哪個部分都有氣質得不得了,由於處處皆美,反而不會特別注意應有的學術氣息。

維也納大學是歐洲最古老的學苑之一,起源於12世紀。

“理工科的大學就差這麼多嗎?建築係還是在你們學校!”維也納大學是相當美的學校,我指著主建築,忍不住嘲笑念維也納科技大學的希波。

維也納科技大學在維也納南區,雖然周遭的氣氛輕鬆,更像青春學子聚集的大學城,不過以建築的優美度而言,實在輸以文科為主的維也納大學。

“你不知道有名的理發師光是顧著幫別人理發,自己的發型永遠很糟嗎?”

“不過,來維也納這麼久,我居然很少注意這個城市之美,如果不是還會有親戚朋友要來,可能到現在都仍舊搞不清楚維也納大學的方向。”

在維也納念書,由於學製彈性,假期眾多,如果不是自製力強的人,很容易將三年的課程念成五年,五年的課程念成八年。希波是隨時將自己釘在計算機前用功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我來訪前剛拿到學位,隻怕也很難說動他輕鬆一下。

維也納大學邊上的市政廳(Rathaus)依舊是哥特式風格,建築包括一座高99米的鍾塔,比感恩教堂高100米的雙塔矮一丁點。據說是為了對上帝保持敬意,不能超越感恩雙塔的高度。市政廳廣場前相當熱鬧,如同巴黎市政廳,廣場前也搭了溜冰場,感覺上對溜冰這回事,維也納小朋友要比巴黎小朋友技高一籌,個個開心地滑去溜來表演花式。

市政廳對麵就是許多達官顯要、政商名流喜歡的蘭德曼咖啡館,雖然其午間套餐價格比一般咖啡館提供的稍貴,但也可口許多。因為是弗洛伊德很喜歡的地方,所以素有“弗洛伊德辦公室”之稱。那麼在蘭德曼咖啡館吃飯,“偽偵探”好像有提升到福爾摩斯的層次。

雙子博物館

午飯後來到Volkstheater站。

在這裏下車是為了參觀維也納相當有名的藝術史博物館(Kunsthis-torisches Museum)和自然史博物館(NaturhistorischesMuseum)。Jesse與Celine初到維也納,對著新文藝複興式外觀的建築物左右觀看,頻頻讚歎美麗的地方,就是在這兩座博物館之間。這兩座博物館如同孿生子般完全對稱,中間隔著猶如花園的瑪麗亞特蕾西亞廣場(Maria Theresienplaza),因此提到此處,我總愛說這兩座是雙子博物館。

雖然電影裏隻給了這兩座博物館二秒鍾的時間,但是如果可以,博物館的豐富足能使人待上兩個整天。

維也納的博物館相當多,若要仔細觀看,大概得花上三個星期。但毫無疑問,藝術史博物館應是眾多博物館裏的閃亮明星,這點除了高遊客量,光從相對來說較貴的票價也看得出來(要10歐呢)。

藝術史博物館坐落在維也納環城大街邊,與霍夫堡皇宮相對,如果從地鐵MQ站下車走去也不遠。博物館興建於19世紀後半葉,從維也納老城牆拆除後開始,大約花費將近二十年時間,終於在1891年完成。這間藝術史博物館是全世界第四大藝術博物館,除了珍藏哈布斯堡王朝數百年來收集的珍品,還有拉斐爾、盧本斯、提香等著名畫家的名作。不過老實說,與畫作相比,館藏豐富的雄偉雕塑要更震撼我。特別是走進羅馬室,看見一顆顆各式各樣、或男或女、各種年紀雕像的頭部時。

“不知道這些雕像是不是真的按照實際人物所塑成?”希波輕聲說道。

我想到電影中唯一令我感覺難過的公墓片段。Celine看著十三歲就去世的小女孩墓碑說,她在十三歲時第一次見到這座墓,十年過去,她長了十歲,小女孩呢?大概,還是算十三歲。

我現下好像比《破曉》中的Celine長了十歲左右,與《日落》中的Celine年紀相當,但是《破曉》裏的Celine,不管什麼時候看,不都一如停止成長的小女孩,大概,還是算二十三歲吧!

眼前這個無奈的男孩塑像是十三歲時被雕成的嗎?

走到繪畫展示區,有位申請臨摹許可的畫家在角落架起畫架,於某幅畫作前臨摹。我在畫家後方的長椅坐下,靜靜觀看原作與臨摹畫作顏色與筆觸的差異,突然間感覺時光活生生地流動,在百年前、百年後兩幅幾乎一樣的圖畫中。

藝術史博物二樓咖啡館,雖然桌椅簡單,但倚靠博物館本身磅礴富麗的氣勢,稱得上是我所見過最有氣質的咖啡館。我倚窗而坐,周遭人聲鼎沸,聲音四溢在高廣空間,嗡嗡紛鬧。如果有點閑錢,應該挑星期四晚上來此。這間咖啡館在每周四夜晚會變身高級自助餐廳。博物館大體來說在夜間是關門休館狀態,卻會為有預訂餐廳的客人開放。每人39歐包含餐飲及門票費用,用餐當中可以隨時離席在夜裏清幽的博物館中欣賞,是非常特別的體驗。

外表看起來與藝術史博物館一模一樣的自然史博物館,館藏豐富跟它的孿生兄弟幾無分別。它是世界十大自然史博物館之一,館藏物絕大部分是由瑪麗亞特蕾西亞女王的王夫佛蘭茨一世所收藏,特別以史前動植物標本和一尊二萬五千年前的維納斯雕像(模樣有點可怕)而出名。展品還包括大量礦石及史前恐龍化石。我居住紐約時曾為美國自然史博物館深深著迷,而維也納的自然史博物館大約可以裝下兩個以上的美國自然史博物館(好像應該更大),真是了不起。

醉醺醺事件

走了一下午的博物館,實在懶得繼續走路,拉著希波搭上順著環城大道的“舊電車”來到市立公園。我喜歡維也納的舊電車,這跟電影沒什麼關係,純粹喜歡老式電車優美纖瘦的線條。

雖然不過在戶外等了一會兒,露在空氣中的頭、臉、手都已經凍得冰涼,電車裏的暖氣開得相當足,暖呼呼的,前方座位上長得好看的小男孩臉龐因而染上兩片蘋果紅。冬天似乎是維也納幸福快樂的時節,雖然冷,但是熱鬧的年度舞會季已經展開,幾條主要售賣舞會相關夜禮服、珠寶配件、舞鞋的大街人潮洶湧,比起夏日人都遠遠度假去的維也納,此時似乎更貼近所謂真正的“維也納氛圍”。

木頭扶手的老車廂很安靜,不怎麼適合大聲談笑。我想起電影中Jesse與Celine在電車裏的對話,忍不住笑出聲。

“喂,你還記得第一次性幻想的對象嗎?”

“你問這什麼鬼啊?”希波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等,我想起來這是Jesse問Celine的對吧?那麼應該我問你才對。”

“才不要,Celine問的問題好糟糕。”電影裏Celine問的是“你有沒有愛過”,Jesse隻簡單回答“有”。老實說,如果是我,大概也隻是回答“有”或“沒有”吧!

“你不覺得東方和西方的思想差很多嗎?我剛來維也納時,本以為這裏跟西歐比是保守的。沒多久就發現,這邊的人某些習慣反而跟北歐比較相近。比如去健身房,蒸氣室、更衣室都是男女共享,赤裸身體的男女堂堂皇皇走來走去都沒問題,相當驚人。私底下聊天不太常提到男女之間的‘正常關係’,如果會討論,那討論的多半是‘不正常關係’,這點真的很妙。”

冬日的市立公園相當冷清,穿過公園走的人大多半縮著脖子。

經過小約翰史特勞斯(Johann Strauss II,或Johann Strauss Jr.)神氣得突兀的金身塑像,想到在台北書店架上屈指可數、少得可憐的維也納旅遊書裏,絕大部分都指出原本的塑像應該是漂亮的鴿灰色,隻因為日本人太過喜歡小約翰史特勞斯,於是出資將雕像“塑成金身”。這老讓我想到某些信徒還願的舉止,特別是那些中頭彩的人。難道日本朋友聽了小約翰史特勞斯的名曲《藍色多瑙河》,運氣就會特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