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痛打歸師(1 / 3)

幽並征剿大軍,中軍大帳吵鬧一片。鮮卑軍的富勒千夫長旗幟鮮明的提出了撤兵。他屬下的鮮卑軍兵皆為他自己的部落族人,他自然十分顧忌傷損,如今大雪令可能的傷亡大增,自是打起了退堂鼓。而且,若戰事遷延日久,沒能趕上與幽並聯軍一同返鄉,此番鮮卑人南下所得的大筆財物,分贓時自家不在場,免不了吃虧,血旗營的那點繳獲可補不回來呀。

當然,富勒膽敢提出撤兵,更關鍵的理由是,之前他被段務勿塵派往趙郡追剿血旗營一無所獲,段務勿塵卻未對他多少苛責,也不曾催令他如何如何,這讓他嗅出了味兒,段務勿塵大單於對於段烏根之死其實並不在意,甚或是有點竊喜,初時大動幹戈不過是做做樣子。段氏鮮卑家大業大,數百鮮卑人在趙郡的折損也算不得什麼,左右死的不是富勒自家的部落族人。既然大單於都不甚在意,又有大雪這一托詞,他幹嘛還要賠著本讓自己的族人拚死拚活呢?

“漢人有句話,叫什麼行百步而止於九十,我等現在便是如此!我征剿大軍已距賊巢不到二十裏,豈能功虧一簣?富勒千夫長這般推三阻四,不會是怕了那血旗營吧?”烏桓主將丹沛憤然反駁道,不無激將。王家寨一戰,他的嫡係精銳悉數死於紀澤的陰險算計,殺之泄恨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若不能殺了紀澤,給族內一個交代,日後誰還願意跟他這個二號少單於混呀?

“放肆!便是你老子羯朱也不敢如此對我話,你不過遼西烏桓的一名少族長,還排在第二位,也敢對我如此不敬!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富勒聞言大怒,頓時起身作勢拔刀,口中兀自大罵道。看這架勢他非但沒中激將,反而索性帶偏了話題,可見他絕非看起來那麼蠻勇。

“兩位,兩位,有話好好嘛!”大帳正座,棗嵩一腦門黑線,有氣無力的出言勸道。這樣鬧哄哄的戲碼今日已經好幾次,隻不過這次終於輪到雙方首腦親自下場而已,自有幽州軍將上前居中勸解,他棗嵩都懶得再作勢起身了。

既是聯軍,三方兵馬自然各有考慮。幽州軍此番出兵一是為了滅掉血旗軍這一跳蚤,為王浚扳回麵子。第二點也是更要緊的,則是另鮮卑與烏桓這兩家重要倚仗順氣,以便日後再行驅使。原本,碾壓血旗營是多簡單的一件功勞,偏生郡兵廢才慘敗,兼而公不作美,現在困難在前,大家更是玩起了窩裏鬥,委實令他頭痛難決啊!

盡管在這魏晉風流的年頭,士人都掛把寶劍嚷嚷著出將入相,可棗嵩作為一名精研文學的士人,紙上談兵或可,又懂多少帶兵打仗,得此帥位,所仗者不過家世身份而已,此刻真就沒那份決斷。不由得,他將怒火都轉到了那個死鬼盧闡身上,心中暗罵了一百遍呀一百遍。

棗嵩正自暗暗運氣,帳外有探哨前來求稟。被吩咐進帳,那探哨已凍得麵色鐵青,兀自抖顫個不停,顯是方從冰雪地歸來。衝棗嵩行了軍禮,那探哨稟道:“大帥,卑下方從飛鷹嶺處趕回,那血旗賊軍正在澆土築牆,卑下返回時已完工近半。據卑下目測,其所加建的營寨冰牆,高度足有,足有三丈五。”

“什麼,澆土築牆?難道是效仿前朝武帝夜築冰城?好手段,不想那血旗將軍竟能想到這等計策,棗某之前瞧他了。”棗嵩聽得大愕,好不容易壓抑住文青範兒發作的衝動,複又確認道,“你是以冰築牆之後,雄鷹寨牆現已高達三丈五?尋常州城也就如此高度,你是否確認?”

見那探哨篤定點頭,棗嵩不由苦笑,三丈五的冰牆,既高且滑,己方除了雲梯,又沒合適可用的攻城器械,短期內甚至難以對血旗營造成防禦壓力,而沒了壓力,血旗營自會全寨布防,更有激動性預備兵力,屆時那條密道的作用也將難以發揮。看來,意不可違,此番真的隻能撤兵了。

不待棗嵩發話,再得充分托詞的富勒已經搶先道:“寨牆如此之高,還是光滑冰麵,我鮮卑勇士可沒興趣去那拋灑熱血。若是烏桓勇士依舊不死心,大可自行去撞個頭破血流,我等便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