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陰雲當空,中丘大營之前,矗立著上千甲兵,刀槍森寒,陣列井然,殺氣盈野,正中一麵腥紅血旗迎風獵獵。血旗之下,紀澤金甲銀鞍,雕弓重刀,威風凜凜。似覺氣場依舊不足,驀的,他舉臂高呼:“血旗佑,死不旋踵!”
“血旗佑,死不旋踵!血旗佑,死不旋踵...”繼紀澤之後,上千血旗軍卒同時舉臂高呼,聲震群山,回音滾滾。輔以極有賣相的隊列軍容,帶著血戰大勝的士氣,血旗軍陣更顯殺氣騰騰。
攜大勝之威,紀澤留下預備營清理看押俘虜,集結上千血旗戰兵,直接壓往中丘大營,卻非為了炫耀,而是真真切切意欲拿下簇。這不光是為了擴大戰果,掠奪糧草輜重,更是為了毀掉這個大營,令即將前來的幽並主力缺乏物資,平添困擾,從而盡量拖延時間。
反觀大營之內,麵對這等血旗軍陣,嚴陣以待的中丘軍兵個個麵如土色,噤若寒蟬。時移世易,一日前他們還在雄鷹寨下囂張隳突,耀武揚威,譏嘲寨內血旗新兵們的戰戰兢兢,孰料轉過頭來,自家已被殲滅大部,叫人反殺營外。甚至,他們沮喪的發現,自家的表現竟還遠不如昨日的那些血旗新兵。
攢足了氣勢,紀某人一個眼色一揮手,十名旗牌兵跨馬出陣,一字排開,恰似盧闡之前裝逼的擴音喇叭。上午罵戰之際,紀某人可是借機對他們好一番上崗培訓。至於騎馬出陣,自是紀某人希望自家的格調能夠壓過一頭。
繼而,紀澤一字一頓,由旗牌兵擴音道:“營中的軍兵聽了,中丘主力已被我等全殲,如今這裏隻剩爾等區區五百人,紀某彈指可滅!此處大營事關幽並主力,紀某今日勢在必得,但上有好生之德,紀某素不願同室操戈,爾等或是繳械投降,或是自行離去,留下民夫物資便可,紀某都絕不留難。當然,若是爾等不識時務,亦可試試我血旗鋼刀鋒利與否!紀某給爾等一刻鍾時間商榷,是戰是和給個痛快!”
大營望台,盧旭與另一名郡兵軍侯難掩驚惶。之前已有探哨乃至少數敗兵返回大營,他二人對飛鷹嶺下的戰事一清二楚。實在的,他們雖然驚駭,心底卻也是愉快的,須知他們都是昨日被盧闡拿去當炮灰的貨色,對盧闡與另兩曲盧氏嫡係自有怨懟,這也是大戰伊始他們不曾出戰孫鵬所部的原因。隻不想,血旗營胃口這麼大,竟還打上了自家大營的主意,強弱顛倒與攻防轉換未免讓人措手不及。
然而,看看營外凶焰滔的上千敵軍,再瞥瞥自家戰戰兢兢的五百殘兵,以及壓根沒想過招受攻擊的草率營盤,他們豁然發現,自家肯定守不住大營,但是總不能這般輕易的和平交接吧,回去如何交代。目光相接,二人心有靈犀,齊齊望向中軍大帳,那裏不是還有個幽州監軍嘛。那棗豐今日憊懶,沒去雄鷹寨下耀武揚威,躲過一劫,不正可以為大夥兒頂缸嘛。
二人正欲前去尋那棗豐,卻見一名郡兵軍官黑著臉前來,怒聲稟道:“二位軍侯,那位棗豐大人剛剛出了南門,要趕去向棗帥稟告簇戰況,請求援兵,留話要求兩位大人死守大營,但有懈怠怯戰者,定斬不饒!”
“直娘賊!”盧旭二人齊聲怒罵,又齊齊往南門方向啐了一口,旋即麵麵相覷,直至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良久,還是更明事理的盧旭低聲道:“守是必須守上一輪的,最多死些兵卒罷了。”
另一軍侯自然明白盧旭的言下之意,眼中狠色一閃,點零頭。計議已定,二人巧舌鼓氣,派員督戰,並許以重利,軟硬兼施,倒也令得中丘大營多了幾分殺氣。當然,二人也沒忘吩咐若幹親信,該收拾的收拾,該準備的準備。
大營之外,紀澤見到對方的反應,不禁皺起了眉頭。攻營必然損失不,他實在不願在此折損人手。可惜時不我待,據探哨來報,幽並主力今日已經拔營進山,最多明晚便能抵達雄鷹寨,更難保得知簇戰況之後,是否派出疾行援兵。是以,他想攻下此營,根本沒時間拖遝謀算,隻能立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