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驚弓之吼(1 / 3)

“嗖嗖嗖...”弓弦齊鳴,銳嘯破空,一撥箭雨從突馳的騎衛群中飛出,帶著奔馬的增速,帶著俯衝的勢能,更帶著百餘騎衛的憤怒,先一步紮入上前阻攔的段德所部。噗噗連聲,箭矢入肉,血花朵朵,軀體栽倒,更多的箭矢在刀格盾擋中無奈落地,卻也打亂了該部私兵步卒的攻防節奏。

“叮叮叮...”大刀狂舞,水潑不透,周新的馬前不斷有箭矢落地,他本人則疾馳不停,毫發未傷,但他身後兩側,卻也不時有人中箭甚至墜馬。段德所率的盧氏私兵不愧訓練有素,諸般被動之下,仍然發出了接二連三的弓箭反擊,卻也稍滯了騎衛的馳速。

“咻咻咻...”山腳漸平,奔馬愈疾,雙方轉眼已近四十步,騎衛們借著馬力加成,擲出了凶悍的投槍。投槍嗚咽,猶如烏雲蓋頂,直撲私兵陣中,破甲穿盾,透胸碎肢,腥風血雨之間,段德所部業已折損過半,緊急組建的槍盾陣更已支離破碎。騎兵拋擲投槍的恐怖效果,直令意欲一搏的段德麵無血色。

“鐺!鐺!噗!”周新一馬當先,並未理會軍陣邊緣指揮的段德,而是直衝私兵殘陣中央,大刀橫撩間,磕飛兩把螳臂當車的長槍,去勢不減,寒光閃過,一顆大好頭顱高高拋起。緊隨其後,擲出投槍的騎衛們業已拔刀伏身,人借馬勢,橫刃前斜,快速收割著前路的條條性命。

騎衛第一隊的楔形騎陣猶如刀切牛油,輕易鑿穿了這一私兵殘陣,而當郝勇客串打頭的騎衛二隊再度來了次鑿穿,徹底崩潰的殘陣內已經沒幾名活著的私兵了。莫盧氏私兵無能,入山剿匪這等情形,除了少量軍官與親衛,沒誰帶騎兵的,而步卒遇上俯衝加速過的騎兵焉能落好,更別他們是在諸般被動之際,還猝然遭受了中原罕見的騎兵投槍。

由周新開路,騎衛順利突破了前迎阻擋的段德所部,立時一分為二,像是撲向綿羊的大灰狼,各自紮入左右兩曲的中丘軍陣,刀如匹練,槍似毒龍,縱馬踩踏,好一番擋者披靡!

隻可悲段德一眾拚命阻敵,爭取的那點時間根本沒夠前陣軍兵從碎石雨打擊中擺脫混亂,郡兵們更非士族私兵那般意誌堅定,盡管人數眾多,卻絕無什麼以步克騎,一個個哪管官長喝令,拚命左閃右躲,避之唯恐不及,隻盼這隊騎衛煞神趕快鑿穿離去。

隻是,好不容易死道友不死貧道,挨至騎衛絕塵離去,前陣軍兵不及喘一口氣,又覺眼前一暗,卻是後續的血旗步卒已經送來了箭雨大禮。再一次死道友不死貧道,中丘軍陣已成亂麻,存於軍兵總算搞清了形式,這一仗九成九要敗了,對方哪是官長們宣傳那般隻會偷襲下絆抑或死守營寨的烏合亂民,分明就是群地獄出來的惡魔嘛!

於是,就在軍官們絕望的呼喝中,中丘前陣轟然崩潰,軍兵們再不肯結陣迎敵,而是紛紛潰逃。逃吧,難道還等著享受那種恐怖的投槍?逃吧,何必再聽士族官長的呱噪!逃吧,沒空管同袍的死活!逃吧,憑啥饑寒疲累時還要俺拚命!逃吧,有什麼能比自己保命要緊!逃吧,臥槽,後陣的那幫混蛋竟已先逃了!

潰逃大軍之中,不乏權謀遠勝軍事的中丘主將盧闡。這倒並非盧闡貪生怕死之故,事實上,他是被盧滎拖著馬逃的,盧闡公子迄今猶自保持著驀然回首的望月造型,隻因慣於運籌帷幄的他,尚在迷糊現場局勢緣何如此急轉直下,本該來虐血旗營的,怎的轉眼便被反虐得如此徹底呢?

潰逃大軍的最後,則是一度試圖螳臂當車的段德。躲過投槍,讓過騎衛,又避開後續的箭雨,他驀然回首,眼中卻已隻剩一群無情的背影。悲憤、不屑、沮喪,他一聲怒笑,就欲五十步效百步,但環視一圈,緊接著又環視一圈,他隨即吐出一口老血,因為他的戰馬竟早不知被哪個混賬騎走了,這叫他一身鐵甲的咋逃啊?

“呔!兀那黑廝,昨就叫你跑了,今個定要你嚐嚐咱家的三板刀!”一聲暴喝傳來,段德頭皮發麻,轉眼看去,果是昨日那名黝黑布將。他披掛全身鐵甲,高舉丈許陌刀,狀如鐵塔,猛如金剛,正是遙遙領先血旗步卒的紀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