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紹興縣誌資料》(第一輯)記載,安昌徐氏有兩家:一家是西市沈家漊口北徐氏,清初,有名晉東者,自福建龍溪蝙蝠塢避難浙江,始遷山陰安昌;另一家是徐家漊徐氏,茲據《山陰安昌徐氏宗譜》,對後者進行討論。
徐家漊徐氏尊偃王為其始祖。偃王何許人也?《後漢書》卷八十五注引《博物誌》曰:“徐君宮人娠而生卵,以為不祥,棄之水濱。孤獨母有犬名鵠倉,得所棄卵,銜以歸母,母複暖之,遂成小兒,生而偃,故以為名。宮人聞之,乃更錄取。長襲為徐君。”又引《屍子》曰:“偃王有筋而無骨,故曰偃。”偃王乃西周時期古徐國的諸侯王,由於治國行仁義,得民心,遭周穆王忌憚,發兵討伐,偃王戰敗,逃往彭城(即今江蘇徐州)。對於這段史實,《後漢書》記曰:“後徐夷僭號,乃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偃王處潢池東,地方五百裏,行仁義,陸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國。穆王後得驥騄之乘,乃使造父禦以告楚,令伐徐,一日而至。於是楚文王大舉兵而滅之。偃王仁而無權,不忍鬥其人,故致於敗。乃北走彭城武原縣東山下,百姓隨之者以萬數,因名其山為徐山。”行至薄裏(後因項王興起而易名項裏),即定居。定居後,苦心經營,“宗族浩繁”,日益壯大。但至唐末,因爆發了裘甫農民起義,義軍先後攻克象山、剡縣(即近浙江嵊州)、唐興(即今浙江天台)、上虞、餘姚等縣,轉戰浙東,偃王後裔萬五擔心家族遭受打擊,“家為灰燼,人為魚肉”,率族人逃往別裏。裘甫起義平息後,萬五率族人重返別裏,萬五因此被尊為一世祖。元朝末年,神州大地千瘡百孔,各種矛盾錯綜複雜,曆史仿佛高度濃縮於這一刻,一場翻天覆地的革命即將來臨,後裔善富為免兵燹之苦,奉母徙居雙橋,被尊為雙橋一世祖。經三五世,至明中葉,後裔守愚複由雙橋遷至安昌洞橋,被尊為安昌一世祖。
這是徐家漊徐氏遷居安昌的來龍去脈。思忠為二世祖,華宇為三世祖,此人“嚴於律己,寬以待人”,既善調解鄰裏糾紛,又好惠施,排除疑難,為徐氏家族的壯大傾注了無數心血,立下了汗馬功勞。
華宇生有六子:順吾、順甫、瑞華、茂如、亮生、順芝,此六人俱“醇謹性成,克勤克儉,修睦姻任恤之道,近詒謀燕翼之方”。此後,分為六大支,不足數十年,“椒衍瓜繁”,遂成當地“巨族”。
考察徐氏家族發展成為安昌“巨族”的整個過程,並沒有什麼罪惡的痕跡,既沒有南霸天似的橫行霸道,也沒有黃世仁般的欺男霸女,甚至沒有與鄰裏發生糾紛的“不良”記錄。何以如是?當然與重修宗譜時所遵循的原則相關,“而其克自樹立礪廉、隅矜名節者,正複不少……大節所在必書,一善之小亦錄。……至於子弟中有蕩檢窬閑、甘於自外者,則黜其名不載,家祠亦不令入焉”。也就是說,家族成員即使僅有一點微乎其微的好事、善舉,也應著錄其中,而對那些損害家族名譽、利益者則不予記載。事實上,徐氏家族的確施行了許多義善之舉,如置莊田、建義倉、濟族人、辦學校等,為安昌地方公益事業做出了很大貢獻。半為他人,半為族人;好頭腦,好創意。例如,清鹹豐乙卯年(1855)仲春,徐春沅、徐春棣兄弟繼承乃父遺誌,捐田500畝,在海湖祠堂旁庀材鳩工,建義倉30多間,作為備歉,恤貧、寡、孤、老,助學,施藥等用,在社會上引起極大反響,人們撰聯讚道:誰非一派周親,給粟分財,隻盡吾老老幼幼;此是千秋義舉,推恩廣德,所望於繼繼繩繩。
倉與家廟相依,疏不逾親,周恤先從宗族起;學為後人而設,養猶兼教,栽增須賴父兄賢。
景前賢而並斯倉,曆劫猶存,不負義人成義舉;承先誌以錫爾類,沛恩無盡,每過仁裏仰仁風。
甚至連後來任兩江總督的左宗棠也手書“孝義可風”匾額,以表彰善舉。看來徐氏家族的壯大,憑借的除了天時地利,就是人和,就是貫穿在點點滴滴善舉之中的道德光輝。
徐氏家族是安昌一地的富商群體。其財產究竟有多少?筆名“久巽”者推斷在10萬以上,且以所經營典業為主要統計對象,但恐怕有點低估,理由是:其一,徐氏家族經營典業,先後開設老義和當、新義和當、仁和當、天和當4家典當,但就數量、資金等分析,並不占絕對優勢,4家典當僅占安昌曾開設15家典當的26.7%,不足1/3,資金各2萬,計8萬,不及泰康當1家的流動資金(該當流動資金10萬,年營業額5.2萬,年利潤約1萬),因此,徐氏家族必有其他財產;其二,鹹豐年間,徐氏兄弟捐田500畝(實際498畝),其中春沅390畝,春棣108畝,而早在六七十年以前,當地的上等田每畝已達4千文左右。徐氏兄弟出手不凡,卻不可能將各自名下所有的田產傾囊捐獻。而且,除兩人外,徐氏家族其他成員也一定有大量田產。以此推斷,田產應是徐氏家族的主要財產,且數量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