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1 / 1)

封湛奶奶是因為突然間暈倒才取消了壽宴,一家人手忙腳亂,卻也說並不意外。

封爸歎了口氣,“在父親去世那年,母親的身體一落千丈,常年的操勞和對父親職業的提心吊膽,加上父親突然離世的打擊,她心髒在那年落下了毛病,正好原本就打算讓封湛接受國外的教育,所以急趕慢趕的就走了。這幾年在國外也一直請了私人醫生跟蹤治療,好是好一點了,不過病根是怎麼都去不了了。原本想著就讓她一直呆在那邊靜養吧,可老母親這個脾氣啊,非要回來,這不去了一次父親的墓地,多年的靜養都白費了。”

老爹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時的封爸就像一個普通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兒子,少了為事業拚搏的意氣風發,少了那份身為集團最高人的冷硬,雙鬢也好像很配合的突然間有了些花白。

老爹似乎感同身受,和封爸兩個人低聲絮叨了一會兒,才推開封奶奶的房門。

我大概知道封奶奶當初是帶了封爺爺遺留的衣物和兩個人的某些紀念品連帶回憶遠去國外的,也許每一年的那個日子,她都會回來一次。

我不由自主想起夏明宇,卻完全沒法深想下去,如果哪天他不在了,我估計會奔潰吧,反正我絕對幹不出封奶奶給屍體擦身穿衣化妝的事情,我一定學祝英台,去跳墳墓,就算不能化成蝶,我也要磕死在墓碑上。

想到這裏我抖了下,我真是個貞潔烈女。

神遊太虛了好一會兒,我才從這種恐怖的幻想裏拔出來。

感覺到有個目光一直盯著我,我尋過去,封湛正若有所思地倚著門注視著我,見我看向他,他也沒躲,隻是眼角抽搐了下。過幾秒後他頭一偏,“在想什麼心事?進去吧,就等你了。”

我趕緊收拾心情,踮著腳進門。

也許剛才的氣氛太過感傷,當然也有可能是我腦補了些有的沒的弄得自己很感傷,於是當封奶奶兩隻手一手一個捏住我和蔡小愷的麵頰時,我覺得有點膽寒有點欣喜。

過了會兒,當蔡小愷和我都回過神來,相視一笑。

這是封奶奶表達親近的一種方式,小時候也經常被她捏,當然被她捏的最多的是封爺爺,臉越腫代表越受寵。

我小的時候一直很膜拜封奶奶啊,在家裏真有地位,封爺爺的臉時不時腫得高高的,封奶奶簡直是愛情裏的女王,是我的榜樣。

但是,她硬撐起來的精氣神沒過多久就沒了氣焰,她的頭發已然全白,就跟電視裏那些特意染白的那種情趣很別致的明星一樣,配了這張慈祥的臉卻一點也不顯老,相得益彰,臉上沒有一般老人的斑紋。

她虛弱地躺靠在床頭,兩隻手因沒力氣而放了下來,看著我們笑。

老爹和封爸站在前麵,我躲在了他們的背後,封奶奶和他們又閑聊了幾句後,目光從中間的人縫間精確地捕捉到了我。

她用力抬了抬手臂,對我說:“過來。”

我乖乖地走過去,坐在床沿上,她微涼而飽經風霜的手溫柔地覆蓋在我的手背上,問我:“我們小彩彩有中意的對象了嗎?”

心裏“咯噔”了一下,封奶奶渾濁的眼睛詢問地看向我。

不對,詢問貌似不夠準確,她的眼睛裏有光,那光不像是單純的長輩在等晚輩的回答,而是一種希冀——她是準備好了在等我合她心意的回答。

到嘴裏的兩個字——“有的”,忽然間就卡殼了,迎著她的目光,無論如何我也蹦不出這兩個字。

這兩字退不下去又叫不出來,我難受得想咬舌自盡。

我帶點求救地看向老爹,他似乎了然,微微偏過頭,殘酷地躲開了我的目光。

蔡小愷黑著一張臉,剛動了一動,就被老爹偷偷地拉住。他的喉結上下翻滾,臉越來越黑。

“從小我就很喜歡我們小彩彩,那時候我就想,要是小彩彩能是我們家的人,一切就圓滿了,現在我依然這麼想,要是小彩彩能是封家的人,就算跟著他去了,也瞑目了。”

封奶奶沒等我說出答案,便自顧自說了,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透著憂傷。

封爸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媽你說什麼呢,你把你的身體養養好,我就說你不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