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奶奶的壽宴原本定在周末,說是壽宴,更多的是為她接風,順便和從前的一眾親朋好友聚一下聯絡下感情。
當年隻有封父為了創業中的公司留下了,封湛隨著母親及奶奶遠渡重洋去了國外生活,一走便是十多年,起初的一段日子,聽老爹說,封父兩邊飛,有時候累得倒頭就睡,從辦公桌上睡摔下去也醒不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他們就是在封湛的爺爺去世之後決定走的,在我模糊的印象中,當年封爺爺的葬禮上,封奶奶抱著屍體不放手,最後哭暈了過去,馬上被送進了醫院,一住就是一個月。等出院後,老爹告訴我,他們就要離開A市,去和他們道個別。
封家從商是從封父開始的,封爺爺是因公殉職——為了抓一夥歹徒,開車追捕過程中被陷害出車禍,人被甩出去老遠,血肉模糊。
老爹說,是封奶奶替封爺爺擦的身,換的衣服,也是她親自給他在人世的最後的肉身上的妝。
雖然我聽他們故事的時候很小,關於情事之類的一竅不通,但我很感動,聽著聽著就哭成了個二貨,一邊鼻孔冒泡一邊莫名其妙,如果改成現在,如果可以飆髒話,那感受是,心裏有無數個“臥槽臥槽”爭先恐後的想從我嘴裏出來。
當時我在想,蔡小愷能一直保持一副冰冷麵孔真不容易,起碼我就做不到。
一去就是時過境遷,回來已高樓層疊,自己搖身一變,變成了富一代的媽。
然而就在壽宴前的沒幾天,她突然住院了,準備了很久的宴會隻能暫時卡殼,等封奶奶身體可以了再說。
宴會臨時取消了,但麵還是要見的,老爹提上準備好的禮物,拎起我和蔡小愷的上衣領子,跟小時候一樣一左一右帶領我們去了醫院。
車子還沒開到醫院的時候,老爹給封家打了個電話,被告知封奶奶強硬地拒絕呆在醫院,早一步已經回了家。
負責駕駛的蔡小愷,隻能立馬調轉車頭,往封家趕。
原先封家住的房子,早在封父功成名就後換了,換成了一個位於市區某塊十分安靜的別墅區。車子開過,一路看見好幾個外國人,看來那邊多是外國人居住的高檔區。
蔡小愷停下車子後,我很沒出息地對著封家房子留哈喇子,那種房子結構和外觀太得我心,我兩眼冒紅心地盯著房子看,居然一點沒發現封爸封媽還有封湛已經走過來,快站到我的麵前。
自從十幾年前一別,我再沒踏入過封家,除了偶爾隨老爹出席聚會能見到封爸一麵,其餘的像是和我隔了一條銀河,太遙遠了。
老爹走在最前方,笑得滿麵褶子的和封爸封媽打招呼,蔡小愷提著禮物,而我走在最後。
在車子沒開到之前,我氣定神閑,隻顧看兩邊讓人流口水的建築,蔡小愷一把車子熄火,下車慢慢往既定目標走,我的心就跟有人在裏麵跳秧歌,震天鼓聲伴隨著扭動,亂跳一氣,“咚咚咚”的撞擊著我胸前脆弱的肋骨。
“啊呀,小愷都長這麼高了啊,長得真不錯,老封你看,我就說小愷五官都好吧,越大越標誌,人高馬大的,不得了……這不是我們小彩彩嗎?出落得這般大了,阿姨都快認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