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昏昏沉沉,天剛蒙蒙亮時懿德就醒了,這一夜的雨聲淅淅瀝瀝,就像誰在耳畔不停的低語著,她努力的想聽清那人說的什麼,卻發現原來隻是雨打青瓦。
外殿的念夏還未醒,淺淺的眠聲讓懿德不忍打擾。她披上外衣,緩緩下床走到窗前,雨停了,涼風未歇,卷著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方才還未完全褪去的睡意,這下徹底消失了,一臉清涼。
被這涼風睡醒的還有理智,她看著窗外簷下孱弱的花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再次回到乾清殿,已不是昨日的慌亂和不安了,奴才宮女們似乎也得了命令,個個低眉垂目安靜的 做著自己的事,隻是懿德不經意的一瞥,瞧見一個小太監也正悄悄的打量自己,對上自己的目光,便眼神慌亂。
李甫上前來請了安,稟報了皇上的病情,已無大礙,昨夜也睡的踏實,隻是祛毒之藥的藥性過猛,少不得讓人懨懨的嗜睡,方才剛喂了碗參湯,眼下又睡著了。
懿德看了眼旁邊的熙春,熙春點點頭,懿德才略略放了心。
“公主,陸大人昨兒個夜裏派人來,”李甫彎著腰壓聲道。
懿德看向他,示意繼續說下去。
“說是一位名醫,特意快馬加鞭從京外請來的,奴才在一邊兒守著,倒也沒看出這人有什麼不軌,給皇上把了脈,又瞧了程太醫開的方子,沒再說什麼便走了。”
“隻有他一個人?”
李甫上前一步,小聲道:“還有臨海跟著。”
“皇上今早吃的藥驗過麼?”
李甫點點頭。
懿德不是不擔心的,她怕陸深再耍花樣,趁她病急亂投醫的慌張時候,又傷害隆瑜。
“公主可覺得有不妥之處?”熙春擔心。
懿德輕輕搖頭,瞧了瞧殿中忙碌的奴婢,如今出了這事,讓她覺得這乾清殿中不知有多少陸深的眼線,又或許早已都是他的人了。
熙春瞧出懿德的心思,說道:“皇上既然已經無礙,公主便安心吧,當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奴婢瞧您眼下烏青,昨兒沒睡好吧?奴婢扶您回去歇歇吧。”
李甫一聽,也在一旁應和。
懿德頷首,又去龍榻前替隆瑜掖了掖被角,方才由著熙春扶著自己回去。
出了乾清殿,四下沒有旁的人,熙春才放心開口。
“公主可是懷疑乾清殿裏有內鬼?”
“瞧昨天的形勢便知,再者,咱們和隆瑜孤立無援,已為魚肉,身邊自然少不了替他看著我們的人。”
如此一想,便覺得寒心。
“以前不知咱們在人家眼中是否如玩物般無知天真。”
熙春想著延慶殿裏那隻鷯哥兒,覺得陣陣惡心。
“真是比咱們回宮前預想的艱難呐。”
懿德輕笑,朱唇微啟:“隻會更難。”
兩人正說著,便瞧見程洵從遠處走來,身邊跟著提藥箱的徒弟。懿德駐足,等著他走近。
程洵恭敬的撩起前襟跪在地上給她行了禮,方才起身問道:“公主是去瞧過皇上了?”
懿德略微點點頭。
程洵輕歎一聲,安慰道:“公主放心,皇上體內的毒已解,不會傷及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