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回歸(3)(1 / 3)

作家的創作何其艱辛,尤其是認真而負責的創作更是如此。幸虧我不是作家,我是還沒有資格成為作家的。確實,現在“著名作家”太多了,有欺世盜名者,有製造文字拉圾者,比比皆是。當然,我也不是因為社會上如此“著名作家”太多而不甘為伍,我是無愧地希望自己成為一名作家的,可是我目前還力所不能及。因為我心中定義的作家應該是那種博學、有才華、有天賦和創作力、有一定道德修養、有社會責任心和對藝術認真負責的勞動者,這才是真正的作家。

我和我心中的真正作家還有一定的距離。

1997年和1998年我同時是詐騙犯和要飯的。

這不是真的。這是一些愚昧卻又自以為是,還有點神經質的人心裏障礙的結果。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在他們自己心裏愚昧地製造了我是詐騙犯和要飯的形象,然後拿去糊弄那些比他們更愚昧的人們。他們這麼做的唯一根據是我整整兩年沒有回老家去……特別是B和D這兩架播風機,他們無端地大大傷害了我。

然而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苦心傳播了近兩年的謠言和訛傳在八月份的一天不攻自破了。

我替他們感到無地自容。

但是,我仍然不甘心。他們所謂的詐騙是指我在北京讀書期間有的人曾資助過我幾百元錢的事,因此我頓時也覺得我“偉大”起來了,我花了幾年時間和心血去詐騙他幾百元錢這麼“大”的數目?尤其是D一直是一毛不拔,那麼我又從何而去詐騙他呢?更可笑的是,我這次回去竟然有人來找我叫我不要忘本。她所謂的“忘本”是指我還沒有報答我剛來北京讀書那年她主動給我的一百元錢麼?而且他們的家境卻又是非常好的。

我感到悲哀,我感到極其深切的悲哀。

這些都是在我家鄉發生的事。也隻有在那種愚昧落後的地方,才有那種深刻的悲哀依存。

1998年我是傻子。

1998年我平和而委屈地過,因為有一件事以至於後來我心裏總是不平衡,尤其是最近發生的許多尷尬的……可能隻有黃麗瓊和李鴻笙知道我的苦衷。

1997年是我極為不幸和哀痛的一年。那一年不僅我自己落魄潦倒,還永遠失去了我最敬愛的祖母。為此也使我明白了許多東西。

以下是我那年從廣州回來後寫的一篇小文章,作為唯一悼念祖母的文章。因此,題目就叫做《想念祖母》:

我的祖母,滿頭絲發像冬天地頭上寒風刮掠的逢鬆亂草。很難想象,一直疼我、愛我、寵我的祖母已經變成這樣一位滄桑的老人。祖母今年八十四高齡了。

從會記事起,我就在自家門檻邊倚靠在祖母的雙膝蓋上,仰望夏夜的繁星、低低掠過天際的雲朵和一勾小船兒般在夜空中穿梭而過的彎月。我總感覺我跟那小船兒在漂流,經過層層山巒,一條條的河流。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我年少蓄下的一個夢:我此生注定要奔走遠方。祖母是我的一條小船兒。她還常常拿出她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偷偷塞進我的手裏,有時候父親看見了就對她說:“您就留著自個兒吃吧!這孩子哪有吃個夠的?”祖母憐愛地望著我說:“這孩子喜歡吃糖。”

這就是我的祖母。

後來,我在村裏上了小學了。每天早上起來,祖母總是給我煎一個雞蛋,然後牽著我的小手兒顛顛地送我上學去。可是讀到五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我放在教室裏的課本不翼而飛了。好心的班主任說願意將教學用的課本讓給我用,但是要我交十元錢。我告訴父親時得到的隻是他鎖緊的眉頭:十元錢,多大呀!現在又不是收獲的季節,到哪兒找去?當時的農村確實是這樣的。我就撒開兩腿跑到村頭的大榕樹底下放聲大哭起來。淚眼朦朧中,我突然看見祖母顫悠悠地追尋我來了。她說:“孩子,別哭了。奶奶一定讓你讀書。看,奶奶這兒有舅公給的六元錢,讓奶奶去跟老師說說,先交六元錢,餘下的先欠著,等有了一定還上的,一定……”祖母說著說著不禁也嗚咽了起來,枯澀的眼窩眨巴出淚。那種哀哀的話語如今思忖起來讓我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