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長久不打架,我手生。
我已經做好迎戰的準備,誰知周旭晨一跺腳,風一陣就往外跑了。
我傻了眼,陳書遠更緊張,“他一定是找老師去了。”
我徹底心慌腳軟。
學生跟老師一天的相處時間,甚至已經超過了家長。父母是我們可以把一切都擺出來的人,就是太熟悉,才無所顧忌。
而老師鍍著神聖的育杯,老師在傳授我們知識的同時還會用上紀律嚴明,甚至言語體罰。比起父母,老師才是天一般的存在。往往老師隨口一句話就決定了我們忐忑的時間。我爸就經常不滿我對老師誠惶誠恐的態度,“我的話你不聽,老師的話是聖旨嗎?”
可每次一遍遍重複“聽老師話”的人,也是他,也是所有的家長。
可在那時候,的確是。老師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決定了你在學校的成敗。就像羅老師明確不滿意不喜歡我的態度,已經足夠讓很多同學笑話我了。
我猜他肯定是去找班主任。王老師雖然大多時間都很溫和,可是被惹惱了,她也有大發雷霆的時候。
一次我們班的作業質量集體下降,王老師在講台上把我們的習字簿紛紛揚揚的摔了一地。我們就蹲著一本本的找自己的名字。所有人嚇的大氣也不敢出,聽王老師訓了整整一節課。
我心裏打鼓,不到五分鍾王老師就出現在教室門口,但她身後沒有跟著周旭晨。
我剛鬆了一口氣,王老師就發話了,“顧安安,跟我到辦公室來。”
我吞了吞口水,眼淚差點掉下來。
陳書遠小聲的歎了口氣,似乎是在跟我餞行。
我抖著腿肚子剛走了兩步,感覺到王老師的目光似乎越過我看向了誰。“陳書遠,你跟她一起過來。”
陳書遠完全被想到自己會被點名,我們倆惺惺相惜的互看了一眼,邁著可媲美烏龜的步伐一起走向了辦公室。
周旭晨果然在辦公室裏,他一見我進來就露出憤恨的目光。他的五官都擠在一起了,偏偏眼睛還瞪那麼大。
方正的書桌古樸肅氣,我自動立正站好,王老師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們幾眼,問起了事情的起因。
“我不小心……不小心撞到了他。”
“她故意的,她也不撿起來,她還不說對不起。”
王老師按著額頭分開我們,“安靜,一個個說。”
所有的源頭理所當然的指向了我,我低頭、磕巴、泫然欲泣,完全具備了一個犯錯者該有的態度。大概我這種可憐巴巴的態度打動了王老師,她問到陳書遠,“陳書遠,你是班長。你說,是怎麼回事?”
她把“班長”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陳書遠比我更磕巴更緊張,“老師……我也不知道。”
“你看到了!”周旭晨衝他喊,“你就是看到了。”
意外的是,王老師竟然沒有阻止他,任周旭晨又鬧了半刻,才把話題轉向了我,“顧安安,老師知道你跟周旭晨之間有些矛盾。全班有四十多名學生,相處間有摩擦是難免的。”
我的眼睛專注的盯著地麵,可是,全班有四十多名學生,隻有他跟我過不去。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這是你犯的錯誤,你要跟周旭晨同學道歉。”
周旭晨不依不饒,“我的鉛筆盒要三十塊,她要賠,要賠我!”
我這才真正驚了,心裏飛快的算了一下物價。一毛錢能買兩粒汽水糖,我一個星期隻有兩塊錢零花,三十塊的文具盒是鍍了金嗎?
這要是讓我爸知道了……
我打了個激靈,麵向周旭晨一字字道:“對不起。”
我想著三十塊,堆成山一樣的汽水糖,眼睛發酸,“我錯了,我弄壞了你的文具盒,對不起。”
“知錯能改就好。”
“她要賠給我。”
王老師的笑容都透著無奈,她對周旭晨又說了一番同學間應該團結友愛的話。盡管周旭晨一開始還是不肯鬆口,在王老師漸漸加重的音節中,他逐漸失去了話語權。
“去教室吧。”王老師如釋重負,“告訴其他同學,這節課改自習了。”
我點頭,剛要離開辦公室,王老師又說:“陳書遠先別走。”
陳書遠就站在我邊上,我明顯感到他抖了一下。
除了收作業,我想不到好學生有什麼理由會被留在辦公室。
然而容不得我多想,我的腳已經帶著我魂飛的身子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