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回頭都知道周旭晨一定怒瞪著我,剛走出辦公室,他就惡狠狠的說:“你要賠我的鉛筆盒。”
我一路小跑回了教室,班級裏靜悄悄的,同學們看到我的時候都不由的露出探究的目光。我隻管低著頭回到座位上。周旭晨的鉛筆盒不知道被誰撿了起來,我心念一動,把壞掉的部分勉強拚了一下,對眼珠都要瞪出來的周旭晨說:“你看,還能用。”
他猛踢了一下桌子,在他的齜牙裂齒中文具盒就像壞掉的積木一樣再次分裂。
三十塊啊,就買一個文具盒真的會遭天譴的!
我默默收拾好被他推翻的文具課本,忍受著背後針紮一樣的目光。
“顧安安!”他在我背後咬牙切齒,聲音一抽一抽的,“你賠我鉛筆盒,不然我要找我哥哥打你。”
我把頭埋在課本裏,恨不得就這樣埋進塵埃。
直到下課的前兩分鍾,陳書遠才從辦公室回來。
在別人看來他的臉還是那麼白,肩膀還是那麼塌。我讓出一條路讓他坐到裏麵,沉默了一會後我注意到他無神的眼睛,心裏頭一緊,也顧不得會被紀律委員盯著,“王老師說什麼了?”
幾乎在同時,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我也無法在意陳書遠究竟會不會回答,自己也是心煩意亂。剛才周旭晨在衝出去的時候還把桌子往前一推,那磕到了我的後背,真的很疼。
課間永遠都是那麼喧嘩吵鬧,我一抬頭,卻恍惚覺得那麼多同學都在看著我,討論我。所有肆無忌憚的笑都是有跡可循。即便當初去鑽鐵門,被那麼多人注視笑話,我也無所畏懼。但現在卻有一種崩塌感,讓我害怕的滿心冰涼,我隻能坐著,孤立無援。
壓死駱駝的才不是稻草,是鉛筆盒。
“我請你吃零食。”
我一愣,才注意到這句話是陳書遠說的。
他拉一拉我的袖子,露出笑容,“走吧走吧。”
我和他一起衝到樓下的小賣鋪,我幹瞪著眼看著他拿出我絕對摸不到的大鈔。
“你想回教室吃嗎?”
我果斷搖頭。
在一年級的教學樓後麵有個小花壇,種滿了花花草草,裏麵我唯一認識的花就是月季。平時很多低年級的學生都會來這裏寫周記,觀察到這朵花開了或者不知名的蟲出現。
我和陳書遠就坐在花壇邊上,分享他剛買的哨子糖和果味汽水。陳書遠兩條腿一晃一晃,顯得特別歡快。他喝了整整一瓶汽水後才說:“顧安安,我不當班長了。”
我一用力把哨子糖咬成了兩半,“你跟老師說了?”
他疑惑的看著我,“王老師說我作為班長應該起到帶頭作用,可是我連同學之間的矛盾也處理不好。所以,我不太適合。”
我忘記了咀嚼,連我都知道陳書遠不適合當班長的理由,王老師怎麼會沒有留意到?但最終,王老師卻用了這個借口搪塞。
我那點對於老師的濡慕之情刹那被打了個折扣。原來我在不經意間當了個引火索,可是王老師不曾想過,如果陳書遠計較起來,我也會再多一個樹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