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做了化療就能好？”葉素硬著頭皮訕訕地問。
“這沒法保證，隻能給你一個概率。”
“概率大嗎？”
“結腸癌常規來講，應該有百分之四十。”
葉素想了一想，說：“我們那裏有許多人生了癌症，做完化療之後前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都走了……”
“醫院裏有些農村來的病人大都不做化療，隻是來開一些止痛藥，為什麼？一個是觀念的落後，還有一個就是金錢問題。”爾雅耐心地開解，“你們先想好再決定！”
“醫生，其實我們就是怕讓病人痛苦了又沒有延長他的壽命……”
爾雅合上病曆，推到一旁，“‘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們先商量好再做決定。”
“那能留個電話嗎？”
護士又接口說道：“這不可能！醫生坐診看病人都看不過來了，還要浪費時間去接你們的電話？”
葉素失落地低下頭。
“醫院有規定，不能留電話給患者及其家屬。”爾雅解釋道。
葉素心頭一驚，杜煜對於父親的好意，確實超出了一般的醫患關係。他不僅對父親噓寒問暖，還二話不說就把手機號碼留給了她。看來自己確實是遇上了好人……
葉素就這樣東想西想地下樓去給父親取藥，突然，有人叫了她一聲。她轉過身一看，終於明白了“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欣喜之感。
“看完了嗎？”
“嗯，你怎麼會在這？”
“剛從手術台下來，順便過來看看。林醫生怎麼說？”
葉素歎了歎氣，說：“要做化療。”
“還好嗎？”杜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自從父親病倒之後，一個關切的眼神或是一句關心的話，就像那嗆人的芥末，總是讓她眼裏蓄滿了淚滴。
“不好，我……我該怎麼辦……”
“要聽聽我的建議嗎？”
葉素噙住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杜煜將她引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從自動販賣機那買了一瓶水，擰開了遞給她。她接過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大口。此時，她才感覺到自己早已口幹舌燥。
“你們應該要繼續治療，即使隻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
“可我……我怕……”
“怕治不好，又讓他痛苦？”
一顆眼淚“啪嗒”一聲滴落在她手背上，“也許，讓他就這樣安生地走完最後一段路……”
“你不能這麼悲觀！病人的情緒很容易受家屬的感染，如果想讓他坦然麵對，你自己必須首先做到積極樂觀！”
“其實，”淚水仿佛黃梅時節的陰雨，止不住地淅淅瀝瀝，“我……我不想……重蹈覆轍……”
杜煜輕輕將她摟在懷中，讓她盡情地哭泣。被他如此溫暖地一抱，此刻的葉素，就像一個飽滿的氣球，突然被紮了一針，卸下了一切的偽裝，肆無忌憚地在他懷裏發泄所有的心酸。
眼淚，永遠是女人最好的麻醉劑。哭過之後，紛擾的世界，立刻安靜了許多。葉素接過杜煜遞來的紙巾，靜靜地揩拭著紅腫的雙眼。
“對不起！”她窘迫地說道。
杜煜微微一笑，“我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