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不是心裏明鏡似的，都明白嘛！接下來的康複，那你得多聽你女兒的話。其實她的話大都是醫生交待的，基本上也就是醫生的話，你明白嗎？”
“我明白，明白。”葉天明將頭點的像搗蒜，突然壓低了聲音，“但我有個問題想問問醫生……”
“有話請說。”
“我生的到底是什麼病？”
“你不知道嗎？家屬沒有告訴你？”
“說是說過，但我自己覺得不太像腸梗阻。家裏人太操心了，整日裏圍著我轉，這前後的反差讓我覺著我肯定是得了絕症，不然也……”
醫生粲然一笑，“大伯，你別想太多了！現在沒什麼病是絕對的‘絕症’，隻要心態好，任何病魔都能打倒！好了，起來吧！”
葉天明起身扣好扣子，心間一陣輕鬆，“謝謝醫生，謝謝！經你一說，堵在心頭的石頭嘭的就沒了。”
醫生拉開簾子，葉素正一臉感激地望著她。她微微一笑，其實以她的性格，她定會如實相告。但昨晚杜煜交待過，她隻得收斂起素日的性情，也幫著隱瞞。
葉素將葉天明哄到候診區等著，自己又重新回到診療室。她小心翼翼地移了移桌上的病曆，感激地說：“醫生，剛才謝謝您！”
林爾雅淺淺一笑，“瞞得了一時，但瞞不了一世。以後，病人終歸會知道！”
“我知道，”葉素輕輕籲了一口氣，“但我爸他向來膽小。如果知道自己是這種病，我想即使有‘靈丹妙藥’也救不了他。”
“所以你們要多開解他，讓他有心理建設。大凡生癌症的病人，心態一定要好。”
“不知道怎麼告訴他！”
爾雅抬頭輕輕掃了她一眼說：“心中有愛，想要盡孝道，就會知道怎麼做！”
葉素立時滿臉赤紅，仿佛她的眼睛就是一副透視鏡，看透了她的內心世界。父親生病之後，她未曾沒有過埋怨。父親素來是家中的閑人，許多重擔大都壓在母親的肩上。沒有充分享受過他的蔭蔽，卻又不得不承受因他而來的苦難。煩躁之時，心中難免有諸多抱怨。後來知道父親必須進行化療的後續治療，她有時甚至會萌生出一個十分邪惡的念頭：既然化療隻是緩兵之計，又讓人生不如死，不如放棄治療，順其自然，活到哪算哪。
不過，這樣的念頭就像月明星稀的夜晚天幕中閃爍的星星，偶爾眨巴一下眼睛。
但心底潛藏的秘密卻被一個陌生人洞悉，葉素頓時堅定了素時的看法——自己的想法果然大逆不道。
“那化療要預約嗎？”葉素怯怯地問道。
爾雅又翻看了一遍葉天明的出院記錄，皺了一下眉頭，“病人的分期已經屬於中晚期了，這化療必須立刻做。不然，下個周一就開始，怎麼樣？”
“這麼快？”
“結腸癌的化療效果是所有癌症當中最好的，我們要乘勝追擊。”
葉素擔憂地說：“可我爸剛做完手術沒多久，身體吃的消嗎？”
“這個你得相信醫生，我肯定是在全麵考慮了病人的情況之後才做的決定。”
“醫生，那有沒有……”葉素的心裏堵得慌，來之前，母親千交代萬交代——隻拿藥，不化療。但照眼前的形勢，似乎由不得她。她硬著頭皮說：“有沒有不做化療也能好的可能？”
“你想的倒美，”爾雅未開口，一旁的護士搶著說道，“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