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一兩天體溫如果都正常，沒有發燒，最遲，下周一就能出院了。”
“這麼快？”葉素不禁脫口而出。
醫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不願病人快點出院的家屬。”
葉素心裏一慌，就語無倫次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杜醫生……”
“杜醫生說不可以出院？”
“不是，”葉素看了父母一眼，“杜醫生說要等病理報告出來才能出院！”
“報告昨天就出來了，他沒拿給你們？”
“嗯。”葉素疑惑地點點頭。昨天查房的時候，他似乎並未說起報告。
“可能太忙，忘了。我明天給你們帶過來！”
“明天杜醫生也不在嗎？”葉天明擔憂地問道。
“他明天開始休假，其實病人度過危險期之後，就會移交給住院醫生。杜醫生對你已經是特殊照顧。接下來，我會替杜醫生，有什麼情況就找我，我叫常樂。”
陳清著急地問：“他今天就走嗎？”
“晚上夜班之後走。”
“哦，”陳清鬆了一口氣，瞪了一眼葉素，“還好，還好！”
查房醫生走後，陳清急忙將葉素拉到一旁，責備道：“看見了吧？差一點就錯過了，你趕緊給他送去！”
“我不去，你讓葉鑫去！”葉素心裏雖盼望著能再見他一麵，但越是喜歡，自尊感越強。想著見麵之後的尷尬，倒不如不見。
維納斯的美就是因為她殘缺的雙臂，也許有缺憾更難以遺忘。
陳清擰了她一把，“你弟是男的，你是女的，他好歹會顧忌一點麵子。做人要有良心，剛才常醫生的話你沒聽見？”
“可是，醫院有規定，杜醫生肯定不收！”
“這你別管，收不收是人家的事，送不送是我們的事！”
葉素皺著眉頭，“我不敢去！”
“行行行，你別去，我去！”葉鑫一躍而起，不耐煩地說，“讓你做點事比登天還難，你就安安穩穩地坐著，做你的大小姐！”
“你說話別這麼臭，好嗎？”忽然鼻子一陣酸楚，葉素的眼裏也像落了沙子。
“丫頭，”葉素冰涼的手突然覆上一片溫暖。葉天明憐愛地望著她，“你就替爸爸表達一下謝意！現在我們不是求他辦事，是感謝他救了爸爸一命。念著這個，也得好好感謝他……”
“好，我去！”葉素愁腸百結地接過禮品袋。
夏日的傍晚，夕陽西下，雖已薄暮，卻全然未有遲暮的蒼涼。斜陽久久地垂在天邊，絢爛的顏色暈染了一天的雲霞。白日的熱風，到此刻，也收斂了些許，漸漸柔和。偶爾迎麵吹來，竟有了絲絲縷縷的涼意。
葉素關上車窗，靜靜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冷嗎？”
葉素淡淡一笑，“不是。風太大，怕假睫毛會飛走。”
杜煜哈哈大笑，“以前沒化過妝？”
“有，今天是第二次。”
“那第一次是什麼時候？”杜煜笑著問道。
“相親的時候。”葉素靦腆地一笑。
“相親？謝天謝地你沒看上他！”
“可能是人家沒看上我哦！”
“那更要感謝天地了，幸虧他有眼無珠，要不然我們可沒機會這樣坐在一起！”
葉素抿嘴一笑，“杜醫生，你真會安慰人！”
“這不是安慰，而是實話。”
“原來你很少化妝，難怪，從美容院出來後就一直不自然。”
葉素害羞地說：“我不太適合化妝！”
“為什麼？”
“人長得難看，化完妝還是難看！”
“是嗎？”杜煜轉頭看了她一眼，“那今天這個化妝師技藝爐火純青了，我看著覺得很標致！”
葉素低下頭，靦腆一笑。
“不過，你平常素淨的樣子……”杜煜頓了一頓。
葉素抬起頭，直直地望向前方，假裝隨意地聽著，但耳朵卻豎得筆直，恨不得貼在他的嘴上。可等了許久，杜煜卻沒再接著說下去，仿佛剛才的那半句話，不過是風的絮語。葉素很想知道，他對素麵朝天的她有何評價，但越想問明白，越不知道怎樣去問。一句“我平常素淨的樣子怎樣”在舌尖翻來滾去，然後卡在喉嚨，最後又咽回心裏。
有些東西在乎了，就想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