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會選秀納妃,卻從來都隻是擺設。即便群臣頗有微詞也沒有辦法。
貴妃其人讓人挑不出錯處,即便後宮獨寵卻也從來不可待嬪妃。
甚至每月月半都會齋戒沐浴,拜月修身七天,這七天離就算皇帝如何眷戀都不能改變。
兩人一番雲雨過後,靈雪看著熟睡的帝王。披衣起身。晚上還有瓊林宴,不能隨著皇帝胡鬧。
行至殿門,回眸看了眼小皇帝後,便出去了。
冷月殿
揮退一眾隨侍,獨自一人來到修身之處。
“幼鹿。你出來。”
她沒有進門,而是站在殿門口,輕輕出聲。緊閉的大門依舊緊閉。
“未到月半,貴妃何以至此?”
一聲歎息帶著無奈的女音從緊閉的門扉中傳出。靈雪神色有些哀傷,緩緩上前將美麗的容顏輕輕貼在門扉之上。
“幼鹿。難道非要到了月半,我們才能見麵嗎?”
此時此刻的靈雪再無貴妃時的儀態。門內靜默片刻後,終是打開。
一襲皎白綃紗的瘦弱女子,從門扉中出來。和絕世姿容的靈雪比起來,即便她的容顏屬於清麗,也顯得寡淡無味起來。
女子的長發隻用一根魚形木簪綰住。
淡漠的容顏顯得蒼白憔悴。
“貴妃前來所謂何事?”
“幼鹿,你我如今難道就隻能說這些嗎?”
靈雪的眼中透著渴望和迫切。幼鹿將視線移到靈雪的那張美到窒息的臉上。
“貴妃想讓我說什麼呢?我怕說多了會抑製不住心中的殺意”
“幼鹿!你還在怪我?還在為那個人怪我?”
靈雪淒然道。卻也無可奈何。
“沒錯,我怎能不怪你呢?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可以給你,唯獨那人。唯獨那人....你該知道,即便他死了,你也不能讓他屍骨無存!”
“住口!幼鹿,你與他本就是不可能的!如今,我們是一命兩生,誰也不能背棄誰!”
幼鹿聞言,慘然一笑。
“沒錯,我們彼此都無法背棄彼此,所以我隻能背棄他!”
“幼鹿。你要知道,沒有什麼比鮫人族的大仇更重要!凡人,沒有一個真心,不過都是貪圖我們的美貌和血肉!”
“夠了!!我會助你報仇,但,你不要再汙蔑他。”至少在我麵前不要。失去最珍貴的東西,那種被剜心的痛苦,如何能顯示呢?
他死的時候一定很恨吧?居然被那樣背叛,那樣傷害……
“幼鹿……我很久都沒有聽你叫我一聲姐姐了,難道,你真的不想認我了嗎?”
幼鹿抬起頭,看著靈雪的眼神複雜深沉。沒錯,眼前之人是她嫡親的姐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至親至傷。也就是她,讓自己滿身罪孽,無法回頭……
見她遲遲不開口,靈雪不願意勉強。
“幼鹿,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每月七天的療傷你不可以再鬧別扭……”
說完,靈雪便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她一走,幼鹿如同脫力般,跌坐在玉石階梯上……淚水止不住的脫眶而出。落地成珠……
這一哭便忘記了時辰……直到一個聲音將她驚醒。
“沒想到,這皇宮還有第二個鮫人?!”
幼鹿猛的抬起頭。撞入視線的,是一張極為好的臉,俊顏星目,一身麒麟官袍將他襯的玉樹臨風。
紅衣白裳,著實相配……
“你是……你是當今狀元?”
隻有狀元才能著麒麟官袍。一想到自己姐姐的計劃,眼中神采暗淡下來。
為什麼一定要考狀元呢?明明有那般好的家世,明明是武將出身,就去遠遠的邊疆啊!
為何要到皇宮送死?姐姐要用將軍府和皇帝起起衝突,讓他們互相殘殺。來報血仇。
隻因為,非人不可殺戮凡人,否則會遭到很嚴重的反噬。卻不妨礙他們自相殘殺……
“姑娘?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既然是鮫人,那麼一定和靈雪親近吧?說來,他和靈雪相處那麼多年,卻一直沒有見過她的同族。
“你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幼鹿仰著頭看他。
為什麼,眼前之人明明第一次見,卻如此熟悉?仿佛她們很早之前就認識。
“是在下唐突,在下正是當今狀元蘇辰烈。”
“幼鹿。鮫人。”
簡短的介紹後兩人陷入了沉默……
“你不用去參加窮林宴嗎?”
看到和她一樣席地而坐的人,幼鹿有些不解了。凡人不都是喜歡功名利祿的嗎?
“我已經去過了,太悶,透透氣。本來這樣的場合我也不耐煩,還不如在這裏賞星星。”
莫名的親切感,讓他不由自主的流連……
“你真是個怪人,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也是如此的個性,明明不喜歡官場的阿諛奉承,卻會為了我,傾盡全力。明明喜歡陪我看星星,卻為了上進,沒日沒夜的苦讀……”
幼鹿的神思有些悠遠,神態卻很幸福。
蘇辰烈心下一緊,為何她說的那個人和自己如此相似?明明不是一個人,卻感覺如此親切,想要靠近,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一定很愛你。可也來了宮中?”
話一出口,蘇辰烈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幼鹿的神色從滿滿的幸福瞬間化為無盡的痛苦之色……
“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幼鹿有些崩潰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
“幼鹿姑娘?!”
蘇辰烈心中焦急她會傷害自己。上前拉住她的手,觸及到她冰冷的肌膚。讓他不由愣神……
竟連觸感都如此熟悉……
幼鹿神誌恍惚之間,抬頭看向眼前人。不由和記憶中的那人重疊……
“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