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柳郎。一人清醒,一人的靈魂仿若被震散。
“你,剛才喚我什麼?”
蘇辰烈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靈魂都有種出竅的感覺!!
此時此刻,幼鹿是徹底的清醒了。眼神不在迷茫淒然,取而代之的是清明疏離。
雖然在這南詔因為貴妃的緣故,對待鮫人格外優待,但,她還是討厭陌生人的可以靠近。
一把推開激動靠近,幾乎臉貼臉的的蘇辰烈。
“放肆!”
幼鹿惱的抬手揮開蘇辰烈想要觸碰的手,一股腦的站起身。
“你是狀元魁首又如何?就可以對我無理了嗎?哼,就算是皇帝來了,我也不會折辱!”
冷眼鄙夷的看了一眼還處在震驚狀態下的蘇辰烈後,就匆匆離去。
蘇辰烈滿眼複雜,腦子裏混亂異常。又覺得不可思議。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般匪夷所思的奇遇,何嚐不是不可思議,世間難求呢?
瓊林宴什麼的早就被他拋到腦後,踉踉蹌蹌的起身,此時此刻,他隻想去找那個能夠看透一切的人!
好不容易渾渾噩噩的回府,來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見,那人正悠閑的坐在兩涼亭中賞月!
“龍神大人!!”
撲通一聲。柳非重重的跪在地上。敖舍緩緩轉過頭,涼涼的視線掃到他的身上,頓讓柳覺得如有實質般的冰冷!
“怎麼?瓊林宴吃撐了?本君不記得有說要見你,你何以行此大禮?”
柳非將頭狠狠磕在地上,瞬間殷紅擴散,刺鼻的腥氣讓敖舍厭煩起來。
“若想自盡,滾遠點!”
凡人的血果真腥臭的厲害!
“請龍君明示!”
眼前這位神明一定洞悉了一切,即便如此,在他眼中也不過是話本的一出而已!
敖舍聞言,看他的眼神才稍微有了興趣。
“哦?讓本君明示?你且說說,需要本君明示什麼?”
月華的朧光淡淡暈在他的身上,將那抹湖藍襯的越發神秘似幻。
柳非垂頭咬了咬牙。本來就不準備隱瞞。
“今天在宮中,一人喚我柳郎!”
“接著說”
敖舍似乎來了興致。難得鼓勵他繼續說
“我在龍君大人眼裏不過是愚蠢之人,但,故人就是故人,不會有錯的!”
堅定不移的語氣倒是讓敖舍有些意外。
“想見見她嗎?”
“我能見她嗎?”
“有何不可?”
當然!當然相見!!他想現在不管不顧的相認,想拋下一切帶她離去。
“怎麼?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帶她離開?如今,如今怎的被這富貴榮華所惑嗎?”
敖舍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猶如一把尖刀戳入柳非的心。
“能再活一次,唯一所願就是能和那人長相廝守!隻是,仇敵還在,何以能安身立命?”
既然她不是她,那麼奪取她身份的那人,一定不會輕易放她離去、
他就知道,他的靈雪一定不會對他做那般殘忍的事!
“那,你打算如何?”
“那位貴妃娘娘一定對將軍府有所圖謀,我既然占用了蘇公子的身份,當然要有所報答!”
實際上,柳非心裏很清楚。重臣和皇帝之間,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矛盾,他們之間的關係經受不起風雨的打磨。
任何一點狂風暴雨,陰謀挑撥,都會讓為人臣子的那一方萬劫不複。
但,也有不會萬劫不複的。不過,以蘇源的性子,萬萬不會造反起義!
短短一瞬,柳非便理清了所有利害關係。想來,那位貴妃娘娘,今天為自己舍了那麼大一個人情。
估摸著還有後招等著自己!
“請龍君助我!”
再抬起頭,柳非得眼中再無彷徨淒然,隻剩下堅定之芒!
“你且說說,本君要品品是不是想要的話本段子”
修長白皙的五指,毫無節奏感的敲擊著玉石桌子,再沉靜的夜中尤為突兀
“坐著挨打,著實不是我現在該做的。既然貴妃中意我,那麼我也願意讓她得償所願!不過....”
“繼續”
“我需要知道,我想要知道靈雪何以會被如此妥協”
靈雪不像是被脅迫的,那麼問題就是那位貴妃娘娘了!能讓靈雪舍下自己和一切,甚至改頭換麵的一定不是不相幹的人!
這次敖舍倒是沒有想過隱瞞。
“不過是一對兒鮫人族的姐妹為了滅族之禍而做的一些投機取巧的勾當罷了。”
改頭換麵,委身帝王,不能親手染血,采用折中之法而已。
“隻不過,報仇心切的卻隻有姐姐,而真正美的傾國傾城,有資本報仇的妹妹,卻一心想著她的落魄郎君”
說到此,看著柳非得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龍君既然知道一切始末何以不如實告知?”
讓他差一點,就又一次錯過鑄成大錯!
“你這是再埋怨本君?”
敖舍的語氣有點不友好了。
“柳非當然不敢”
“哼!本君的確從開始就知道。可那又有如何?本君不妨告訴你。凡人命運早有司命所定。本君覺得乏味的很,但又不能直接插手改寫,那麼,由本君做引,製造一些偶然。本君就想看看,看似神來一筆,能不能扭轉乾坤!看,如此這般結果,本君很滿意。你不是你的朱砂痣又重逢了嗎?”
柳非不敢妄言。隻是覺得,既然人生早已注定,還有什麼值得努力的呢?
若是,命中淒苦即便再如何,也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凡人的命運果然在他們這些神族眼裏不值得一提,高興了你就是富貴命,不管德行如何,不高興了,縱然大善一身,也不過落得個戚戚然的下場。
“莫非,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死局?”
雖然知道問了不過是徒增傷悲,但還是想要多此一問。
敖舍淡淡的看著他。眼中淡然到一種讓人窒息的實感。
“死局活局,就要看你接下來該怎麼走了。”
“柳非明白了。還請龍君相助。”
繞來繞去,終究是繞不開他的幫助。
“看在話本演的不錯的份上,本君給你一些打賞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答應了?不容易啊!能得他相助,自己能活局的希望,也就大了許多!
柳非是個實幹主義者,既然知道對方的目的是為了挑撥將軍府和皇帝之間的矛盾來的。那麼,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那位貴妃想讓自己先上鉤,那麼久如她所願。很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在貴妃看來,這位狀元魁首,不過和一般的凡人男子一樣經不起她刻意的撩撥。
如今看著為數不多的幾個隱秘會麵,已經完成了他對自己死心塌地的目的。
他們之間的會麵很難,但是不是沒有。每月七天的冷月殿便是絕佳的好位置。
每當這時,蘇辰烈便會在幼鹿的掩護下扮做宮女,跟隨字她的身邊。
真正冷月殿派來伺候的宮女早就被貴妃神不知鬼不覺的賜死。
而幼鹿即便已經和他見過多次,也從未對他開口說過一句話,即便自己有心想要和她說些什麼,她都是一副莫要多說,說了我也不會回應你的態度!
擺明了不待見他!柳非在心中暗暗歎息無奈。明明她就在眼前,自己卻隻能對著一個厭惡的女子無情假意。
不知道,他還能忍受多久。
“蘇郎”
貴妃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柳非得胡思亂想。讓他認清楚眼前的狀況,沒錯,若是沒有把眼前這位擺平,一切都是枉然。
“娘娘。”
“將軍府的事你準備如何?”
“將軍府將為娘娘效犬馬之勞!臣隻盼日後娘娘事成,讓臣長伴左右!”
“那是自然,皇帝昏庸,能者取而代之。本宮雖為女子,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天下淪落,萬民水火。”
他不得不佩服這位睜著眼說瞎話,還一副大義凜然的貴妃娘娘。
這小皇帝雖然殘忍霸道,但也絕對算不上一個昏君。被她這麼一蠱惑,隻怕意誌力差的人都會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