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氣越來越冷了,再這樣下去,小姐的身子也頂不住啊。”
她的眼裏漸漸蓄了淚,哽咽地說:“父親回來就好了……”
“老爺屯兵邊疆都近三年了,也不知老爺什麼時候能回來……”雪晴還有句話沒說出來:老爺再不回府,五小姐真得要被折磨死了。
她默默地垂了一會兒淚,有些羞赧地說:“雪晴,你幫我看看,腳根處癢得厲害……”
雪晴小心翼翼地撂開被子,一看,不禁哭出聲:“小姐……好象是長凍瘡了……”
凍瘡?
她不解地看著雪晴,曾不止一次聽婆子們說,她們長凍瘡了,怎的,自己也長了?
“不會吧?”
雪晴捧著紅腫的小腳哭泣道:“一定是了,昨兒午後那雪多大,有多冷,小姐在雪地裏足足跪了兩個時辰,好人也要跪壞了,別說小姐的身子還這般柔弱。”
“別說了,讓人聽見。”
雪晴收住了淚,將被子替小姐重新蓋好,站起來道:“小姐,奴婢小時候聽娘說,用燒熱的雪水洗腳可以治凍瘡,奴婢這就去裝盆雪進來。”
“莫去了,開門閉戶的,萬一被人聽見,又該說我做樣子給人看了。”
唉,五小姐打小就這樣小心謹慎。可就是這樣,五小姐仍然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一不小心小姐就成了她們泄憤的工具。
夜,越來越深,越來越深,黎明前的黑暗,那是最濃鬱的。
連燈光,都染上了夜色的沉重,昏昏欲睡。
雪晴側身倚在腳踏上,已睡意闌珊,而她卻是越來越清醒,完全沒了睡意.
紛亂的思緒,不由地回到了晚飯後:
四小姐佟嬌然突然來到了梅花塢..
"四姐姐......."五小姐佟嫣然趕緊站起來接著.
四小姐佟嬌然猛地掀簾進來,帶進一陣寒風!
“四姐姐?我可不敢當!”佟嬌然籠著鎏金小銅手爐,披著大紅的猩猩氈,幾步便走到嫣然麵前,用一種很輕蔑的眼神通身打量著嫣然,冷哼了一聲,道:“尊貴的五小姐,民女來看看,昨兒跪了那許久,您老現在可安好?”
四小姐長相不俗,體態適中,圓眼細眉,有著一頭豐盛黑羽般的頭發。學二小姐媚然的樣兒,梳著精巧的飛燕髻,鬢上綴著大朵粉色宮花,髻上插著一隻滴翠紋琺琅的金步搖。身上穿著粉色洋縐繡花襖,嫩黃色鑲毛滾邊坎肩,裏頭是一件蔥綠色盤金彩繡襖袍.若不是臉上帶著一抹邪魅,她好歹還算是個美人兒.
嫣然小臉漲得通紅,不知所措,喃喃地說:“四姐姐,你這樣說,嫣然很羞愧……”
嬌然哈哈一笑,“羞愧?你會羞愧?”
“四姐姐……”
“哼,少裝可憐,我不是某個男人,一見你這付可憐兮兮的樣兒就心軟!”
嫣然氣得渾身發抖,哆嗦半天才吐出一句:“四姐姐,你莫……莫胡說!”
“胡說?現在滿府裏誰不說,堂堂的五小姐,為了勾引子墨哥哥,竟派老婆子去送暖心的東西?”
嫣然大大的眼裏頓時蓄滿了委屈的淚水:“我……我是清白的,並沒有那等不堪的事情……”
“你說你清白就是清白的?你若是清白的,為何被母親罰跪,為何被禁在梅花塢不得隨意出入?”
嫣然流下淚來,想辯白卻又無從說起,哭道:“四姐姐,我……我真的是清白的……”
"少跟我提清白兩字!"佟嬌然將手中的火爐往小圓桌上用力一頓,瞪圓眼睛,指著嫣然的鼻尖:"我警告你,再敢去勾引子墨哥哥,我讓母親打折你的腿!"
"我並沒有勾引......勾引子墨哥哥......"
"還詭辯?"佟嬌然衝過去,一把扯下嫣然鬢上的那朵粉白雙色的宮絹梅花,咬著牙問:"這不是子墨哥哥送你的嗎?這就是罪證!"
嫣然蒼白的臉上飛上一抹羞紅,喃喃地說:"這絹花.......二姐姐三姐姐也有的,子墨哥哥並不是單單送我的......."
"少拿她們說事!我知道,子墨哥哥根本瞧不上你,是你一味的去勾引討好!哼,還背著人給子墨哥哥送鞋襪!"
嬌然嗤笑不已.
"真的不是那樣的......"嫣然急的,嘴唇直哆嗦."那是我給父親做的鞋襪,托子墨哥哥送給父親的.四姐姐,事情真是這樣的,我沒說謊."
"哼哼,你以為父親偏疼你,你就把一切都推到父親的身上?"佟嬌然冷笑道:"可惜的是,現在是母親當家,她老人家卻容不得你如此的下賤齷齪!"
嫣然又氣又急,珠淚直掉.
在簾外著急得要命的雪霓不顧眾人的阻攔,衝了進去。
她徑直衝到嬌然的麵前,仰起明若月兒的麵孔,大聲地說:“四小姐,你是主子,雪霓不好說什麼。但是,你若是欺負我家小姐,我定不依!”
嬌然一愣,猛地推了嫣然一把,隨後冷笑:“嗬嗬,我就欺負了,你怎麼個不依法?”
“奴婢會豁出命去!”雪霓將嫣然拉至身後,麵對著佟嬌然,大眼裏噴出火苗:“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為了我家小姐,奴婢能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