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的雙眼中飽含著一汪淚水,揪心地注視著張齊賢的一舉一動。
“王常私自研習天文卜相之書,這是事實吧。”許奇將語氣稍微變得強硬了些,道:“既然是事實,證據也確鑿,就該按照陛下新頒布的禁令將他斬首。”
“許副使此話經不住推敲。”張齊賢爭辯道:“此禁令下官也看了,清清楚楚地寫著是民間不準私自研習。而王常乃是我州衙官吏,不屬於民間,自然就不在禁令之列。王常也不算私自研習,反而是得到陛下默許的,陛下親自禦覽的《太平廣記》,就是最好的證據。退一萬步說,就算王常有罪,也該由我州衙處理。”
張齊賢一席話,讓許奇不從辯駁。
朝廷修書《太平廣記》,絕不允許有臣子去搗亂,此乃大事。許奇隻知道《太平廣記》是記載神仙、法術、鬼怪等怪誕事跡的一套書,至於具體的內容,目前還不從得知,但按照王常的身份和言行,其事跡被錄入書中,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許奇觀察著張齊賢的神情,斷定他並非是在誆人,還大有視死如歸、同歸於盡的樣子。
“張齊賢,你簡直是瘋了。”許奇怒道:“為了一個小官吏,值得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嗎?”
“值不值得,還請許副使思量吧,下官沒有這個心思。”張齊賢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手中的砍柴刀,喝退靠近的兵卒們。
許奇見勢,既不敢斬了王常,又不甘心放了王常,場麵無可奈何地陷入了僵持狀態。刑台旁邊圍觀的庶民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個舉目翹盼,想看著如何收場。
“哎呀,我的兩位大人,你們要注意朝廷的顏麵呀!”轉運使崔憲匆匆趕到,橫在許奇和張齊賢中間,勸架來了。
張齊賢向崔憲行禮道:“崔大人,許副使非要置下官於死地,下官也是無可奈何,還請您勸勸許副使,讓他把王常放了吧。”
“張通判,你誤會了。”崔憲陪個笑臉道:“都是自家人,凡是好商量,你也不該把陛下禦筆的匾額摘了來嘛。”
張齊賢沒有答話,隻將手中的匾額和砍柴刀握的更緊了。
崔憲無計可施,“本使讓他放人就是了。”崔憲隨即轉身到許奇身邊,兩人輕聲商議了許久,最後終於鬆了口,暫且將王常交與張齊賢,但是必須要關在州衙大牢中,不得釋放。
張齊賢聽了崔憲、許奇商量出的條件,隻點了點頭,卻突然要求道:“既然如此,煩請許副使屈尊,將王常送到大牢中去。”
許奇聽了,動怒道:“張齊賢,你別得寸進尺!”情勢一下子又變得緊張起來。
最倒黴的還數王常,剛剛放下的心頓時懸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隻要張齊賢服個軟,將王常直接帶走即可,何必在這種情況下還與對方耍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