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康巴醫神(1 / 3)

睜開眼睛的時候窯洞外亮著白光,估計天已經大亮,我摸出一根煙點著吸,吸著煙自己才從暈暈沉沉醒來。心裏盤算老頭規定的時間就剩下最後一天,看來又得勞煩姨夫去水泉灣走一趟去采半枝蓮,他采了蓮再到外公窯洞門口采些還魂草,然後送到舅公處,我自己隻能到七峰山上去挖七夜草。

吃飯的時候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姨夫一口應承下來,吃過早飯各自出發。

山道裏春風送爽,暖暖而溫煦,鄉村公路飛馳而過的農用車,騰過一陣煙霧後,在轉角處消失,又在另一層路上出現,一層一層向山下而去。我在路上行走心裏惦念著那個山裏姑娘!走著走著我總是感覺有人跟蹤我,那個黑影若近若遠,亦步亦趨,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不知是誰。看身形也有些模糊,隔著幾百米的樣子,不知道是幹什麼的總是跟著我,又有什麼目的?

那人確實跟我有些久了!起初我以為是高照,後來就不這麼認為,因為他是個喇嘛打扮,遠遠看著身上穿著紅色的袈裟。我就在彎道裏等他,打算問問他跟我有什麼目的。我躲在一條被水衝刷而成的溝裏,抽了一根煙,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從眼前過去,就出去一看,白花花的路上哪有什麼人影!人到哪裏去了?不會是飛過去了吧!大路上沒有不會是走小路過去的吧?我朝四下一望,那個飄紅的身影,正從我上方的山崖飄過,走起來顯得很是輕盈自在,行山越穀如履平地,頃刻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驚奇於此人的飛縱之術,如果沒有二三十年的修為行山路不會如此平緩。如此修為的人來到這窮鄉僻壤來幹什麼呢?不會是吃的太飽出來爬山消化消化吧?隨他去吧,“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還有我的要緊事要幹,他幹什麼關我什麼事。

走過半裏窯,到了隕星穀,隕星穀的對麵就是七峰山,但是隔著隕星穀就要繞道下山再從側麵上山七峰山。這些路線之前都是舅公告訴的我的,如果沒有他老人家的指點,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到得七峰山,更別說采藥——一切都是空談。

七峰山顧名思意有七個山頭組成,傳說是七仙女所變,因此名字中帶有些仙氣還有女人氣,七座山峰一字排開,中鋒最高其名飛鳳,其左依次是雲霞、黛碧、翠屏,其右依次是梳鬟、雲鬢、翠坊。七夜草隻生在飛鳳之上,單株矮小,苗高不過三寸,多生於溪澗亂石間,喜陰耐寒,六葉左右對稱,花開七夜,夜夜不同色,花開到最後一個時辰是七色同出,此時采摘藥效最佳,藥其實者實飽滿收藏,藥其丫者丫微尖采集,藥其花者花含苞采擷,但是這七夜草卻是等到花全開時采摘。

飛鳳峰中跌泉澗水,曲徑流幽,異草繁花多生於崖壁之上,靈泉飛瀑如緞帶一般閃現於林莽之間,鳥語靈動,鶯歌燕舞如同人間仙境,若不是來采摘七夜草時間緊迫,便可居於山中,將這目不暇接的山中至景一一遍看。

尋得一條路便向山上走去。

越向上走去山勢便越發奇峻,數人不可合圍的大木比比皆是,有挑著扇形葉的銀杏,有托著鬆塔的油鬆,抑或在水澗中生著一兩株巨葉的芭蕉……

風從林中吹過,一陣綠色湧動,山中也不合時宜的溫暖,一幕幕在巨擘的怪石上綻放,鬥豔爭芳的花們便將香氣抖落在林中,一路走一路飄香,便於那天梁山如同兩極二季一般,不知是何緣故。

天上太陽正中,明亮的光斑射過頭頂的枝葉,在地上投下細碎的斑點,隨著風動篩這一汪生氣。

攀著樹木,走過一處濕滑的苔蘚覆蓋的岩石,便到了一處平地,地是山裏人開辟出來的,地裏搭著一個棚子,也不知有沒有人居住。走動了這久也有些饑渴,便走過去看有沒有人家,順便打個尖歇歇腳喝口開水。

棚子是鬆枝搭的,三角型,頂上覆了一層幹黃的鬆針,走到距棚子幾十米開外便聞人的酣睡聲音從棚子中連綿而出,聲音奇大,滾動如雷。看樣子這窩棚有人居住,聽著鼾聲料想是個中老年的男子,估計是收莊稼的山民,地裏可能種著藥材。

走到跟前,出於禮貌我先輕聲喊道:“有人嗎?”喊了幾聲除了雷動的鼾聲並無人答應,看來這人比豬還睡的死,便提高嗓門衝著棚子大喊:“有人嗎?”棚子內依然沒有動靜除了近乎歇斯底裏的鼾聲。無賴隻得圍著棚子轉了一圈,這棚子三麵都為鬆枝遮蓋,隻一麵垂著一條麻布,故此一時也看不清地麵的一切,我便走近打算揭開麻布一看究竟,麻布似乎被什麼東西拽著,扯不開,我一用力,哧的一聲麻布竟扯斷了!一口漆紅棺材,隨著射入棚子的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不由心中一緊,也不知何故,這時鼾聲停止了,整個山上萬籟俱靜如同陷入了死寂,我呆呆的盯著眼前的漆紅棺材,驚恐的不知所措,竟然忘記逃跑。在某一刻這種寂靜感染了我的內心,我似乎龜息一般忘記了呼吸,也沒用心跳的勇氣,隻是頭腦一片空白,空白的忘記了恐懼。頭皮發麻的感覺如同電打,瞬間襲過全身後就僵硬的呆若木雞。

吱呀如同開門的聲音,棺蓋向下滑動了一寸,一隻黑手就從那一寸窄的縫隙中伸了出來,接著是圓而胖的頭,白生生的,也從那裏伸了出來,身子也出來了,穿著紅色的衣裳,背對著我,腿也垂出一半搭在棺材沿上寬鬆的褲腳隨風擺動。我鼓脹著雙眼,緊盯著眼前的一切也不知從棺材裏出來的是什麼東西。他悄無聲息的下了地,緩慢的轉過身來,霍——是個大和尚。媽媽的差點嚇死我了!

和尚眯著眼睛,看著我。此刻我的心才輕鬆了下來,和尚我是不怕的。

“小子,你打擾我睡覺了。”大和尚說。

“和尚你嚇到我了。”

“哼哼,是嗎?”

“哈哈,是的。”

“看樣子是我的不對了?”

“誰要你大白天躺在棺材裏睡覺的?你不覺得睡在棺材裏很恐怖嗎?”

“我睡覺躺在什麼地方那是我的事情。”和尚冷冷地說。

“如果我知道你睡覺躺在棺材裏,我就放火了。”

“是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紅色在眼前飄動了一下,頸部一痛,舌頭就麻了,想說話卻張不開嘴,想動卻挪不動步子,我想他點了我的穴道。

他折回身子,落到棺材之上,肆無忌憚的撩起長袍,向著陽光捉著虱子,一把一把的。雖然我這個冬天才洗了不到兩次澡,但是我的身上是沒有生虱子的,一個人如果生了如此多的虱子估計他就從來沒有洗過澡。我看見虱子落在地上活蹦亂跳的,有一些又爬回他的身上,一些就湧到我的身上,我開始感覺身體的表皮上有千萬隻小蟲在爬,因為運動撥到了我的毛發,那種爬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看樣子虱子真的已經爬便我的全身,我身上也開始癢,一寸一寸的皮膚傳遞著這種讓人難以忍受的麻癢,內心的表情就複雜了,當一隻奇襲到我鼻尖的虱子在飲爆血後,振翅飛走後,我在心裏落下淚來,在不能忍受的恥辱中我想到了死,但是此刻我死不了!

我用無辜的眼神祈求著眼前無動於衷的大和尚,和尚任由我的痛苦繼續,不為所動的捉著虱子,一把一把的。我不由得閉上眼睛,但是閉上眼睛蟲子爬動的感覺越發強烈,我居然能清晰的聽見虱子嘴鋸開皮膚的聲音,那種聲音禁據了我的聽覺神經,那些脆弱的神經此刻似乎都被栓在了虱子的腳弓和口器上,讓我痛苦不堪,於是我再一次睜開眼。和尚已經不捉虱子了,伸手在棺材裏拿出一個葫蘆,拔掉塞子,對著嘴看似飲著酒。和尚飲過酒抬起袖子摸了一下嘴說:“來你也喝一口。”說著就將紫黑色的葫蘆向我麵上擲來,我心裏一驚,下意識的伸出手接過葫蘆,腳下沒動怒目而視著和尚,心裏罵道:禿驢!死禿驢。

“哈哈,小子你還傻站著幹什麼?你若不喝就把葫蘆還給老衲吧。”

“誰稀罕你這破葫蘆。”說著就將葫蘆扔了過去。和尚身子一飄將那葫蘆攬入懷中,嘿嘿一笑:“這可是好酒,生氣了可不能打破我的葫蘆,你賠不起。”這時我才意識到穴解開了,立在原地活動一下筋骨,心裏想這和尚邪惡看樣子不是什麼好人,自己勢單還是不要硬碰,免得有受罪。

“大和尚你來這裏幹什麼?”我試探著的問道。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那你又來這裏幹什麼?”

“我來這裏尋七夜草……”

“噢!你是來尋七夜草的,是誰要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