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飯桌上直起身子,帶著些許質問的口氣道:“舅爺,你剛才的意思是,如果我外公在就不用這種辦法對吧?是不是就不用這麼痛苦是吧?”
舅公笑道:“好了傷疤忘了痛,你這還沒好了,就怪乎上舅爺了?你想舅爺要是有好辦法會用耐辦法?舅爺那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叫舅爺沒有古佛燈和子母錢啊!”
“舅爺你說的啥燈?啥錢?”我急切的問道。
舅公一字一頓地說:“古佛燈,子母錢。”
“你說的是不是我外公窯裏照亮用的那個燈盞?”
“是啊!光有那個燈盞有什麼用,關鍵是要有子母錢。一提這事我就對你外公有點氣。當年他大限快到了,我夢見師父在天梁山,和他一起下棋喝茶,第二天我就趕過去看他,我給他說:‘師哥你的好日子要到了,師父死的時候傳給你一些寶貝別的東西我都不眼熱,就唯獨熱眼這古佛燈和子母錢。’那裏知道你外公卻說:‘師弟,你還怪師父偏心嗎?你的心性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我二人當年投到這坎刀門,論靈性你比我強,但是你性子大,好惹事,愛出頭。你忘了——在中巴場的時候你一出手就差點要了秦城武館教師爺的命,還把前來勸架的四川省參議,馬參議的騾子打了一鞭打死,差點創下大禍。要不是師父他老人家及時下山估計你早就被馬參議槍斃在九黎廟了!’你外公這麼說我還有什麼話說。是我的性子不好,愛惹事但是我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舅公越說越激動。
好像我今天活該要受著皮肉之苦,都是我外公沒有給他給古佛燈和母子錢的緣故。一想到這些我就又有些高興啦。於是問道:“舅爺,看樣子我外公是沒有把這兩樣東西給你啊!不過也是你老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氣,你這脾氣改改說不定我外公就把他那寶貝傳給你啦。”
舅公一端酒盅,將多半盅子酒一飲而盡,將盅子往桌上一擲,給我姨夫說著:滿上!滿上!一邊轉向我說:“嘿!你個小兔崽子,你還遭批起你舅爺我了,你信不信明天還拿艾草灸炙你?”
我一聽有些害怕了,這老頭可不能得罪。遂即笑道:“舅爺你老也不早說,你說要這寶貝,孫子明天就給你拿過來。”
“你懂個屁!你以為那就和這電燈照亮的燈泡一樣,通上電就亮啊?那古佛就會從燈盞裏出來嗎?坎刀門中但凡是開啟一件寶貝,就有相應的口訣,算了算了不說了。”
我一聽這話心裏就犯了嘀咕,怎麼那天夜裏我一點那個油燈,躺在床上就能看見古佛的影子,印在窯壁上呢?我就摸著老頭的性子——其實他心裏不是不想說,估計就是賣個關子,讓我求他說,好使他有成就感。
我笑了笑說道:“舅爺,那我外公也不至於就因為這個沒給你古佛燈和子母錢吧?”
“是啊!你外公說,坎刀門傳到我們這一代,因為時代的影響,勢微氣衰,再加上這些許年,我倆人也沒尋到一兩個弟子。但是我們這門派選擇弟子的要求太高,習得坎刀門精髓後又影響頗巨,故此寧可不授這門藝,也不能叫別有用心的人學去,讓我倆辱沒教門辱沒先師不說又給後事留有遺害。但是他認為,坎刀門自有興盛的時候,隻是時候未到,應該把這全套的寶貝收藏好,盡量不要再在我們手裏遺失了先人聖物,到時後給後世的徒子徒孫們留下不可挽回的損失。你說說到死了自己連個徒弟都沒有,還怎麼流傳後學之人,這種天才我看是沒有,就是有也不會學你這陰陽之術,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都科學了,誰還把這風水、陰陽看在眼裏。再說現在人一死都燒成灰,既是你比竇娥還冤,你也變不成僵屍!”說著舅公又抿了一口酒,把酒含在口裏,暖熱了才咕地一聲咽了下去,頓時臉上的紅潤之氣又加了幾分。
我看舅公歇緩了一些,就又問道:“後來呢?”
“後來你外公說他把先師的遺物都已經藏好了,受這佛燈的指引才能找到。他說他還在佛燈的底部付了一個圖,就是怕人們找不到那個地方,講授了怎麼放置油燈,怎麼確定地方,以及寫了警告的話:如果不是一心要學坎刀門的奇藝就原物放還,如若不能就會惡鬼附身,禍延三代。再後來沒過多久你外公就去世了,去世了還是我給看的時辰,念得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