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得了吧。”慕筱雨話音未落,又有人從外麵進來,呼呼啦啦一大群,是慕家的親戚,個個拉著慕筱雨的手說個沒完。蘇伊洲和葉知秋都不認識,隻隔著眾人衝慕筱雨指指外頭便到大廳裏找座位坐下了。
十一點多,人群忽然騷動起來,有人喊著“來了來了!”人群將門口讓出一條通道來,臉上都掛著期待的表情。先進來一個中年男人,大踏步走到大廳那頭,笑著和慕氏夫婦寒暄。隨後又進來一個人,那個男人,長身玉立,穿著裁剪合體的黑色西裝,從門口走進來,吸引了大廳裏所有人的注意。他身上帶著一股書卷氣,眉宇間沉穩莊重,眉眼如星,看見大廳盡頭的慕筱雨,忽然露齒而笑。他的牙齒潔白整齊,又好看又明媚。蘇伊洲也不得不讚歎周子墨的確是耐看,和慕筱雨一比,真是不相上下的一對璧人。
“好看,這一對就算是丟到電影節的紅地毯上也不會比大明星遜色。”葉知秋看著周子墨讚道。蘇伊洲平靜地看著神采飛揚的周子墨,這才發現,原來從前那個糾結已久的疙瘩已經不知不覺地解開了。麵對他,終於可以很坦然地祝他幸福。
慕筱雨稱那個中年男人姑父,周子墨見過嶽父嶽母,便由他將慕筱雨的手交到周子墨手裏。眾人一陣鼓掌,笑鬧著簇擁著新人走出房間。酒席很豐盛,的確是倆人生平之所未見。兩條長條桌上擺了滿滿的自助餐,葉知秋說這讓人想到了哈利波特的魔法學校,那條擺滿食物永遠也吃不完的長條桌和這張桌子多像啊。
慕筱雨被周子墨牽著在人群裏周旋,轉到這邊來,慕筱雨拉著周子墨走到倆人跟前,用手扇著臉連呼太熱了。周子墨體貼地拿張紙巾給慕筱雨拭去額角細密的汗珠。蘇伊洲笑道:“筱雨,你老公對你真是體貼啊,我們都要看不下去了。”慕筱雨仰起臉露出一臉甜蜜的笑。周子墨微微笑道:“怎麼?方少陽沒有為你做過這些嗎?”蘇伊洲臉色一沉,轉而笑道:“我哪有筱雨的好福氣。”慕筱雨當然是了解內情的,忙用胳膊肘悄悄撞了周子墨一下。周子墨但笑不語,慕筱雨含糊幾句,拉著周子墨說還有好多人沒打招呼,就勢要離開。
“慕筱雨,恭喜恭喜。”方少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四個人身後,旁邊是一直形影不離的葉熙文。方少陽穿了一身黑西裝,沒有了往日的痞子氣,人自然清爽了許多,和周子墨站在一起,似乎要比新郎更奪目。
周子墨的好看是儒雅的理智的,而方少陽的帥氣則是霸道淩厲,咄咄逼人的。“謝謝,”慕筱雨笑道,看了葉熙文一眼說,“方少陽,你說你也算是帥哥一枚了,怎麼淨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呢?”葉熙文的臉登時變了顏色,忍住了沒有發作。方少陽倒沒說什麼,隻是衝周子墨笑道:“怎麼樣,踏入豪門的感覺如何?”周子墨根本不會被他激怒,禮貌地笑道:“雖然我有貪圖富貴的嫌疑,但是我這輩子隻要一個女人,不像有些人朝三暮四。”方少陽聞言,冷冷地盯著周子墨,眼看就要打起來。
慕筱雨忙東扯西扯的打圓場,將周子墨拉著去了別處。方少陽瞧著蘇伊洲道:“心上人娶了別的女人做老婆,是不是很不爽啊?”事到如今,蘇伊洲感覺跟他真是無話可說,牽著葉知秋的手要走。
“別走!”方少陽伸出一隻手擋住她的路。“你想怎樣?”蘇伊洲現在看待方少陽的心情很複雜,既愛又恨,湧到心頭卻隻能無話可說。“邵文宇來了。”葉知秋輕聲說。蘇伊洲往外一看,果然,一身正裝的邵文宇正走進大廳,直接朝慕謙夫婦走過去。慕謙夫婦和邵文宇家關係很熟,劉夢雪拉著邵文宇的手寒暄一番,邵文宇卻有些心不在焉,表情很凝重。
“這不是那誰嗎?哎,蘇伊洲,新歡舊愛歡聚一堂啊,今天可真熱鬧。”方少陽兩手插在褲袋裏,調笑道。蘇伊洲本不想和他理論,被他纏得沒法,隻好說:“方少陽,這關你什麼事呢?你有什麼立場說我?咱倆是什麼親密的關係嗎?還是你吃醋了?”方少陽的表情一時有些扭捏起來,葉熙文見情形不對,忙拉著方少陽往客座方向走。方少陽回頭深深看了蘇伊洲一眼,終於沒說什麼。
葉知秋忽道:“一股子酸味。”蘇伊洲納悶:“什麼味?”葉知秋道:“笨吧你就,這個方少陽說話陰陽怪氣的,很明顯就是醋壇子打翻了。”蘇伊洲不置可否,指指前麵:“他過來了。”葉知秋馬上如臨大敵,緊張起來。邵文宇還是像從前那樣穩重內斂,即使心裏再難受,表麵也看不出什麼波瀾起伏。“嗨,來了。”蘇伊洲朝他招手。葉知秋緊緊攥著她的手默不作聲。
“你們都在啊。”邵文宇微微一笑,說完大家一時無語,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嗯,那個……”邵文宇忽然說話,“那什麼,葉知秋,我有話要和你說,你,你有空嗎?”望著忽然結結巴巴的邵文宇,葉知秋也結巴起來:“幹……幹嘛?”蘇伊洲好笑道:“怎麼都成結巴了?你們有話快去說吧,我在客座休息一會。”隨手推了葉知秋一把。葉知秋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在邵文宇麵前卻總是少有的嬌羞無限,真是老話說的對,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
自己一個人坐得無聊,慕筱雨忙著應酬根本沒空過來,正瞧著窗外愣神,一個毛手毛腳的服務員端著個托盤直衝著蘇伊洲撞過來,好幾隻高腳杯全摔在地上,蘇伊洲的白裙子上斑斑點點的全是酒漬。“對不起!對不起!”年輕的服務員一陣收拾,拿著紙巾要幫蘇伊洲擦裙子。蘇伊洲忙擺手說沒事,起身往洗手間方向去。
在衛生間擦了好一會,見沒什麼效果,蘇伊洲把紙一扔,心想:算了,就這樣吧。
洗把手,整理下頭發,從鏡子裏猛地一眼瞥見身後的人影,蘇伊洲嚇了一跳。周子墨欺身過來,撐起一隻胳膊,將她擋在了洗手池和牆中間。“你這是幹嘛?”蘇伊洲壓低聲音急道。“筱雨喝多了,去休息了,現在沒別人。”周子墨盯著蘇伊洲的眼睛,聲音壓抑而冰冷,“我就是想知道,你心裏裝的到底是誰。”蘇伊洲露出不屑的神情,笑道:“我心裏裝著誰和你有關係嗎?”“如果我說有呢?”周子墨不依不饒。“對不起,可是我覺得沒有。”蘇伊洲使勁推他,邊低聲喊道:“讓開!”
周子墨紋絲不動,僵持間,蘇伊洲一低身子就要從他胳膊下鑽出去。周子墨順勢抱住她使勁往後拖,蘇伊洲拚命掙紮,還是被拖進了一格單間中,周子墨反手“啪”地插上了門。“你瘋了?”蘇伊洲急了,使勁掙紮著去撥門栓。周子墨箍住她將她狠狠地頂在隔間的牆壁上,按住她的兩隻手,俯下臉去尋找著她的唇。“你這個瘋子!”蘇伊洲把頭扭到一邊,使勁踢他。周子墨不理她的反抗,一隻手按住她的兩隻手,野蠻地吻著她的嘴唇,脖頸,鎖骨,另一隻手撩起了她的裙子。“啊——”一隻手伸過來,蘇伊洲一陣驚慌的戰栗,眼淚瞬間流下來。
眼淚鹹鹹的,流到周子墨的嘴裏。周子墨停止了動作,伏在她的脖頸一動不動。“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和剛才的野蠻判若兩人,周子墨似乎又恢複了他溫文爾雅的一麵。
“不!”蘇伊洲哽咽著搖頭:“我一直都是愛著他的,我一直都不知道……”周子墨的手慢慢收回來,輕輕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語:“我錯過了你,是我一手把你弄丟的。隻要你說愛我,我一定會跟你走。伊洲,我還愛你。”蘇伊洲輕輕推開他:“周子墨,如果現在的情景被慕筱雨看到,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周子墨的手一抖,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蘇伊洲含淚輕笑,撥開他,推門走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金錢和感情也是如此,既然做出了選擇,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吧,還糾結什麼呢?
走到大廳,正撞見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孩從裏麵往外走,迎麵碰了個滿懷。那個男孩抬頭看了蘇伊洲一眼,迅速離開了。蘇伊洲揉著被撞疼的胳膊往客座上走去,心裏一陣奇怪的感覺,這個男孩太麵熟了,似乎從哪裏見過,而且還經常看見。
就在此時,因為剛才有人送進來一個大盒子,慕家的人以為是尋常賀禮,想也沒想就給拆了,沒想到,盒子一掀開,就聽見一聲尖叫,同時,盒子裏裝的東西滾落了出來。蘇伊洲在人群後麵看也看不見,隻聽別人喊要爆炸了,眾人嚇得都趴在地上,不過隻是虛驚一場,一顆土炸彈“嗤嗤”冒了一會煙,竟然是個啞炮。
一陣哄鬧之後,慕家的人到處搜尋送盒子來的人,但當時賓客又多,整個大廳吵吵嚷嚷的,誰會注意到是誰送來的呢?劉夢雪氣得身體發抖,嘴唇直哆嗦,直嚷著要報警。慕謙陰沉著臉讓大家冷靜,不要破壞了今天的好日子。
蘇伊洲很疑惑,劉夢雪似乎要比慕謙更氣憤,從打開盒子到現在,劉夢雪一直處於極度憤怒狀態,似乎怒氣有所指。而慕謙卻隱忍不發,也不敢和妻子對視,視線一直躲躲閃閃。慕家這是出什麼事了?蘇伊洲暗想,這是一定不是單單針對慕筱雨的訂婚來的。
這次突發事件給慕家的訂婚儀式塗上了不和諧的一筆,吃完飯,賓客們就知趣地早早離席了,隻是每個人都在議論那份特殊的“厚禮”,這豪門背後的隱情自然更能吸引大家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