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回來的時候,大廳裏的賓客都散的差不多了,匆匆和慕家人告別,倆人就離開了。走在陽光明媚的槐蔭路上,葉知秋告訴蘇伊洲,邵文宇剛才問她能不能做他女朋友。“那你怎麼說?”葉知秋踢著地上的槐花說:“我沒立即回答他,他說他理解我,肯定是怕他把我當成慕筱雨的臨時替身,但他說他是認真的,從今往後要從新開始,過新的生活。”“嗯,”蘇伊洲笑道:“這還不是好事?你答應了嗎?”“我還是有些擔心,伊洲,我怕他以後總也忘不了她,那該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蘇伊洲望著刺眼的陽光,眼睛有些濕潤,“我們怎麼能確定以後要發生的事呢?那些自以為是的事情分明並沒有朝著我們預期的目標邁進,與其擔心明天,不如開開心心地活在現在。你說呢?”“我發現你現在豁達了許多。”葉知秋道,“人家都說一個好女人是一所學校,那一個壞男人也是一所學校,你說說,到底誰是你的學校?方少陽還是周子墨?”蘇伊洲啞然失笑:“我覺得方少陽和周子墨都不壞,都是良好少年。”葉知秋很無語。
兩個人晚上早早睡了,因為明天一早要趕火車。睡到半夜,也不知幾點,手機鈴聲忽然震天響,蘇伊洲猛然睜開眼睛,清醒片刻,摸過枕旁的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蘇伊洲遲疑著按下接聽鍵,手機那邊的人生急促帶著哭腔:“蘇伊洲,方少陽不見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在你那裏嗎?喂?你在聽嗎?方少陽不見了!今天中午在慕家的酒席上就不見了……”
蘇伊洲好容易才聽明白了,忙問:“你是葉熙文嗎?別急,慢慢說,他不在我這,我一直沒見過他。你仔細想想他有可能去哪?”“我不知道,我都找遍了……”葉熙文徹底崩潰了,在那邊嚶嚶地泣不成聲。“你別哭了,告訴我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葉知秋聽明白事情原委,忙穿上衣服跟蘇伊洲出門了。淩晨一點多,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靜寂的大街安靜得讓人害怕。“這麼大人了,不會還玩失蹤吧?你說他有可能去哪了?”蘇伊洲拉著葉知秋匆匆走路,邊回答:“我不知道,先找到葉熙文看看她怎麼說。”葉知秋見她確實擔心的樣子,便不再說話。
葉熙文抱膝坐在方少陽的小公寓門前發愣,看見蘇伊洲就像看見了親人一樣,忙跑過來急切地說:“你說怎麼辦啊?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沒有人。你說該怎麼辦啊?要不要報警?”蘇伊洲安慰她幾句,便開始盤問她方少陽是怎麼不見的。原來,在大廳裏交談幾句之後,葉熙文看見方少陽為著蘇伊洲吃醋的模樣,很擔心倆人舊情複燃,忙拉著他走開了。沒想到,方少陽說去衛生間,一直到最後一個人離席他都沒回來。
“他家裏知道嗎?”蘇伊洲問。“我不知道。”葉熙文哽咽道:“他從來沒帶我去過他家裏,他的父母我也沒見過。”蘇伊洲稍稍驚訝,但很快恢複鎮定,陪著葉熙文有把那些酒吧什麼的轉了一遭,還是沒人,酒吧老板說今天他就根本沒來過。“怎麼辦啊?”葉熙文徹底慌了,蘇伊洲能有什麼辦法,葉知秋說:“要不就報警吧?”“他要是回家了呢?”蘇伊洲眉頭緊鎖,雖然心裏急得不行,但還是強作鎮定,
“他要是不聲不響地回家了呢?我沒法去他們家,我和他媽媽有約定。葉熙文,要不你去一趟吧,你現在是他女朋友,你去最合適。”“我……我,我不想去。”葉熙文遲疑道。“為什麼啊?”葉知秋很詫異她的表現。“聽人說他媽媽很厲害,我不想麵對她。”葉知秋啞然失笑:“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呢,你可倒好。”
說話間,葉熙文的手機響了,連忙接聽,隻見她“嗯”了幾聲就掛斷了。“我哥哥說有急事讓我馬上回家,大半夜的麻煩你們了。我先走了。”“哎,什麼事啊這叫?”葉知秋喊道。葉熙文沒理她的話,衝倆人點點頭匆匆跑掉了。蘇伊洲皺著眉道:“我感覺她怪怪的。她還有個哥哥?感覺真奇怪。”葉知秋拉著蘇伊洲往回走,邊說:“別擔心了,天一亮,我就冒充方少陽的同學去他家走一趟,看看他在家不,說不定這家夥正在家呼呼大睡呢。”蘇伊洲愁眉苦臉地笑笑,心裏卻有種莫名的慌張。
一夜未眠。五點多,蘇伊洲翻來覆去的聲音把葉知秋給弄醒了。葉知秋迷迷糊糊地說:“我說你輾轉反側的幹嘛啊?從躺在床上到現在你根本就沒睡著吧?”蘇伊洲抓住葉知秋的肩頭,語氣凝重:“知秋,我很心慌,我感覺這件事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葉知秋瞬間清醒,翻身坐起來:“你想怎麼做?”蘇伊洲搖搖頭:“我也沒有主意,但是現在能做的,就是你去跑一趟了。”“行!”
葉知秋麻利地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倆人來到方少陽父母家街對麵停下,蘇伊洲攥著葉知秋的手道:“他父母要問你,你就說找方少陽要從前同學的聯係方式什麼的,編個瞎話就行。”葉知秋點點頭,笑道:“編瞎話不用擔心,我小時候可是瞎話大王。”
葉知秋去後,蘇伊洲在路邊走來走去,心裏七上八下,這種感覺就行當年在法庭裏等待法官宣判蘇叔良時的情景。好大一會,蘇伊洲等得都快沒耐心了,葉知秋才從方家出來。等她跑過來,蘇伊洲就一把抓住她問:“怎麼樣?在家嗎?”葉知秋搖搖頭,斟酌地說:“伊洲,你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
葉知秋拉著蘇伊州轉到路邊的一棵大槐樹後,才輕聲說:“方少陽昨天的確是從慕家酒席上不見的,方家的人昨天下午就接到電話了,說是要八百萬,今天下午必須籌到,否則他們就要撕票。”蘇伊洲一聽,差點暈過去。“這是真的嗎?不是惡作劇?你是不是聽錯了?”葉知秋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忙攥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別急,他家就他奶奶在,我聽他奶奶說的,老太太都快急瘋了,什麼都跟我說了。他爸媽好像出去籌錢去了。”
蘇伊洲揉著脹痛的太陽穴蹲下來,手指無意識地劃拉著地上的土,忽然道:“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你還記得葉熙文走的時候的表情嗎?很著急,但是不慌張,她肯定有事瞞著我們!”蘇伊洲猛地站起來,掏出手機給葉熙文撥電話。葉知秋擔心地瞧著她的舉動,電話沒人接,意料之中。蘇伊洲一遍一遍地撥打,總是沒人接。蘇伊洲思索半晌,拉著葉知秋疾走。“幹嘛去?”“我去問梁軒,他肯定知道葉熙文住哪,方少陽的情況他一直很了解。”
梁軒的家人說他去晨跑了,手機也沒帶,蘇伊洲和葉知秋就在梁家的門口蹲點,弄得梁家的保姆狐疑地出來查問了好幾趟。一個小時後,穿著短褲背心的梁軒慢悠悠地走進小別墅前的林蔭道上。一看見他,蘇伊洲馬上迎上去。梁軒差點就大喜過望了,還以為蘇伊洲回心轉意了。
“梁軒,葉熙文住哪?你肯定知道對不對?”梁軒顯然被問蒙了,結結巴巴地問:“誰?什麼文?”蘇伊洲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去:“葉熙文!方少陽那個女朋友。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你肯定知道對不對?”
一聽方少陽的名字,梁軒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冷淡的回答:“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方少陽的一舉一動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我不信你會不知道葉熙文住哪。”看見蘇伊洲急切的樣子,梁軒感到很好笑:“好吧,我知道又怎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聽見你嘴裏說出方少陽的名字我就很不爽,所以,我不會告訴你的。”“好!”蘇伊洲點點頭,鬆開他,從包裏翻出一掛鑰匙,撥開鑰匙圈上的一把小軍刀直指自己的脖子。
“哎,你幹嘛?快放下!”葉知秋嚇了一跳,忙伸手去奪,蘇伊洲後退兩步,直視著顯然受到驚嚇的梁軒道:“這把瑞士軍刀是我爸爸出國的時候買來的,很鋒利,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讓你見識一下。”梁軒嚇得忙擺手:“姑奶奶,我說還不行嗎?別介,我直接帶你過去,我現在就去開車,你趕緊把那什麼瑞士軍刀收好了吧。”
梁軒動作很快,直接進了車庫開車,前後不過三分鍾。車子朝著開發區駛去,一路上,梁軒不停地問蘇伊洲找葉熙文幹嘛,難道是想單挑?蘇伊洲哪有心思搭理他,葉知秋見他實在憋得難受,才簡單告訴他原委。梁軒思索片刻點點頭:“要是真的和葉熙文有關,那他哥哥也脫不開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