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 / 3)

周圍的人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衝我開槍,僵持了幾秒鍾後,他們迅速動起來,有人向上級報告情況,有人過來捆住我的胳膊,押著我往外走。我回過頭,甚至發現有人在清理同伴屍體,這讓我覺得很有趣,看來這支隊伍確實訓練有素。我還想多看兩眼,卻被粗暴地罩上一個頭套,被人推搡著塞進一輛車,隨後汽車呼嘯開出。

沿途沒有一個人來碰我,我閉著眼感覺四周,發現他們甚至連一個靠近我的都沒有。車廂內肯定裝了隔音裝置,因為整個行駛過程,我連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在一片死寂當中,除了身下偶爾顫動提醒我還處在一個陌生車廂內,我幾乎感覺置身於漫無邊際的空漠當中。我忽然明白了這種設置的用意,一般人被劫持再鎮定都會帶了驚恐的情緒,而一片死寂無疑是對其心理防線的最好破壞,這種死寂越長,人的情緒就會越緊張,崩潰就會越容易發生。

更何況,我被蒙上雙眼,雙手被縛。

我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我想起我在地下室度過的十年,那個地方也是一片寂靜,偶爾雇傭兵換班時互相打招呼開葷笑話,聽到我耳朵裏幾乎成為天籟。我變得對周圍的聲音非常敏感,我能聽見清晨第一聲鳥鳴聲,我能聽清夏夜此起彼伏的蟲聲出落何處。

這點寂靜對我不算什麼,我想起張家涵的臉,哥哥,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淪為犧牲品,沒有無意義的障眼法和討價還價,我不浪費那種時間。

我要你,完完整整,好好地呆著,直到你被獲救。

袁牧之,我在心裏對他說,不要讓我失望,快點找到張哥,快點把他弄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了下來。我被人粗魯地拖出車廂,踉蹌地被拽進一間建築物,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根據拐角的次數來看,我斷定這個地方有曲折的回廊或者通道,正在我丈量我大概走了多少米時,我被人狠狠一拳擊到腹部,隨後又有另外的人上前猛踹了我幾腳,我被打得倒地不起,有人上來解開了我的繩索,拎著我的後領,把我扔進一間房間,隨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我疼得直冒冷汗,伸出手,手有些發抖,我拉了幾下才把頭上的麵罩拉下。一股劇烈的光線刺激得眼睛流淚,無法睜開。我用手擋了好一會,才適應了這種光線,於是把手挪開,我發現自己置身一間銀色的房間。

一間沒有任何家具擺設的銀灰色房間。

四周全是光滑的不知材質的牆壁,門的位置嚴絲合縫,不仔細看還無法辨別,光線無處不在,但看不出光源在哪。

房間還很大,目測至少超過三十五平米,長方形,正對著我有一麵巨大的鏡子,清晰地照出我此刻的樣子:衣衫有些淩亂,麵色蒼白,捂著腹部,眉頭緊鎖。

我對著鏡子整理好衣服,盤膝坐下,然後盯著那麵鏡子一動不動,我知道,鏡子背後一定有人在監視我。

這其實是一個老式的審訊室,在審訊室中鑲嵌鏡子是為了有效地令審訊對象在自己的形象前變得能直接麵對自己,也方便隔牆的人觀察,但不適合我。

因為我不喜歡自己的樣子,從頭到尾,都不喜歡。

特別是這副大病初愈的鬼模樣,而且衣襟袖口,還沾染了人血。

“如果可以,我想換衣服。”我對著鏡子那端說。

沒人回應我。

我不耐地皺了眉頭,淡然說:“你已經觀察了我很多年,應該知道我的習慣,我不喜歡穿髒衣服,我要換。”

還是一片寂靜,但過了大概有十五分鍾,我的頭頂突然降下了一個金屬托盤,上麵放著一個塑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