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躺了一會,等張家涵走遠了,然後我起來,慢騰騰地往病房方向挪去。
我的呼吸和緩平穩,心跳不過快,行動的速度契合一個骨傷初愈患者,我一邊走一邊低著頭,數著自己的腳步,這個時候我忽然有點懷念我的光匕首,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它了,也許它遺失在時間隧道裏,也許隻是查理幫我收起來。
可惜。
四周是不尋常的寂靜,並不是我沒遇到人,實際上這所私人醫院的醫生護士病人們仍然照常做他們每天該做的事。我所說的寂靜,指的是一種奇特的心理感覺,比如說我感覺不到袁牧之派來保護我們的保鏢的氣息。往常,我知道他們就在離我不超過二十米的地方,雖然他們通常都嚴守崗位,輕易不現身。
能將這些人不做痕跡地除掉,同時又不驚動別的人,可見訓練有素,作戰迅猛,且目標很明顯是我,對我如此執著不惜動用大量專業人士來對付,在我的認知中,除了將我關進地下室的那個神秘組織外,沒有別的了。
那麼,終於是忍不住要現身了麼?
我在寬大的病服袖子下握緊了拳頭,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今天天氣很好,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照在身上感覺很暖和。今天是個適合見麵的日子,我想。
就在此時,在我前方,有兩名護士推著一個男病人過來,那位病人坐在輪椅上,笑容滿麵地衝另外一名坐在草地上看書的病人打招呼。
“嗨,勞倫斯先生,今天天氣可真好不是嗎?”
“是的,親愛的托馬森,今天是個好天氣。”
我微微縮了下瞳孔,在他們經過我的瞬間猛然向邊上一閃,隨手扭開邊上一個門鑽了進去,外麵立即傳來異動,門被瞬間踹開,那名男病人手持無聲手槍率性撲了進來。
我躲在門側,操起雜物架上的醫用拐杖砸了過去,那個男人始料未及,被我砸了一個踉蹌,但我久病初愈,這個力度不足以打敗他,所以他迅速回頭舉槍對準我的腦袋,另一隻手揮拳就要擊向我。
我衝他微微一笑,柔聲說:“你來了。”
那個男人一愣,我盯著他的眼睛催眠道:“把手槍給我,你拿在手上會很危險,來,交給我才是安全的。”
他呆呆地垂下手,另一隻手將手槍遞過來,我接過後迅速將槍對準他的額頭,就在此時,門被另外的人撞開。
兩女一男,正是剛剛在外麵做戲的護士和病人。
他們見到此情形均愣住,沒有輕舉妄動。我用槍抵住那個男人的下巴,微笑說:“拜托你們下次裝扮的時候注意一下自己走路的姿勢。”
“走路的姿勢?”一個女人疑惑地皺了眉。
“隻有受過正式軍事訓練的人才會像你們那麼走路,碰巧,我對雇傭兵很熟。”我笑著說,“這麼說,這次是你們幾個來?怎麼辦好呢?你們已經有一個同伴被我製住了。”
那個女人冷笑了一下,手一揮,隨即三人一同舉槍,似乎並不把同伴的生命當回事。
“真是冷血啊,”我貼近被我擒住的男人,帶笑低語說:“你看看,你的命不值一文,在必要時候你就是被人拋棄的對象,為這樣的組織工作既愚蠢又缺乏意義。現在,為了保命,上去殺了他們吧,你不動手,他們就會殺你,看到槍口沒有?那可都是朝著你……”
我一句話沒說完,他們已經開始射擊,我抱頭滾地躲到一邊,隻聽那男人嘶吼一聲不知從身上什麼地方掏出微型炸彈,撲上去拉開引信。我眼見不對,趕緊躲到醫用雜物架後,隻聽砰的一聲響過後,四人全部倒地不起。我拿著槍慢騰騰從後麵鑽出來,用手拂開眼前的煙霧,發現那四個人有兩個已經不動,另外一男一女還能低聲呻吟,看來這真是做工精良的炸彈,爆破範圍控製得精準,殺傷力也很大。
我小心翼翼地從他們身上邁過,腳踝一緊,低頭一看,居然被剛剛那個女人抓住。我皺眉拿起槍,二話沒說衝她腦門開了一下,她登時斃命。然後我轉頭看了那個沒死的男人一眼,再次拿起手槍,對方睜大眼,目光中流露出驚懼,我舉了一會,卻無聲地放下,衝他譏諷一笑,轉身走來。
擰開門,我卻不得不站定不動。
因為門口站著好幾個人,全是裝扮成醫護人員的雇傭兵,為首一個男人是個碩壯無比的黑人,他對我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
我回了他一笑,握緊槍,四下看了看那些慢慢圍上來的人。
無聲無息,但卻將我逃跑的幾個可能突破口都堵死,他們都是擅長格鬥的高手,看得出訓練有素,且頭腦冷靜,目光堅毅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