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石破才看清,那團巨大的黑影竟像是一個人,但不同的是,這個人身材十分巨大,比常人大了一倍還不止,通身皮膚黝黑,肌肉像一個個大石塊般突出,如同隨時會爆裂開一般。
更離奇的是,此人一身的黑色毛發又長又硬,如同堅刺一樣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甚至連臉上都長滿了毛發,一半像人一半像野獸,可謂是醜到了極點。
方劍儒歎了口氣,手中紅雲一散,那巨大的怪物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掙紮了幾次,最終沒有爬起來,口中不停地滴出鮮血,看樣子受傷不輕。
“越來越不像話了……”方劍儒一臉悲憫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怪物,又看向廣場那邊,再也無法抑製臉上的不滿和厭惡。
但畢竟是火係學院的大弟子,其城府又豈是常人能比,怒容如流光般在臉上一閃而過,轉眼方劍儒便又恢複了平時溫和儒雅的樣子,向著石破歉然一笑,道:“門下弟子不成器,我這個當師兄的也有失管教,讓師弟見笑了。”
石破也回以一笑,道:“師兄客氣。”心中卻暗想,此人不愧是驪山宗宗主門下最得意的弟子,隨時隨地都在維護宗主的臉麵。
灼灼看著躺在地上呻吟怪物,臉色一變再變,最終忍不住走上幾步,蹲下身子,將手放在了怪物的額頭之間。
那怪物初見有人靠近,雖然無法行動,卻依然本能地從喉嚨之間發出一聲悶雷般的呼嚕聲,石破心中一緊。
身旁的方劍儒剛要上前阻止,石破不動聲色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方劍儒看向石破,一臉不解,但見石破對自己搖了搖頭,隻好作罷。
對於這一對主仆,方劍儒心中有著深深的疑惑,主人有著與年紀極不相配的沉穩,而仆人則像一個木偶,或者一塊冰。
這一主一仆做事從來不知所謂,實在讓人費解。
石破心中擔憂,但他了解灼灼,知道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理由,那理由說起來其實也簡單,隻有四個字——物傷其類。
畢竟,雖然石破並沒有見過妖族人本來的樣子,但看到灼灼的舉動,對於地上那個半人半獸的怪物,他也大概猜到了其來曆。
而石破之所以沒有阻止灼灼,是因為,他見到過灼灼的實力,所以他並不太擔心,畢竟地上這個怪物,已經連站起來也做不到了。
當灼灼將手放在怪物額頭的瞬間,那怪物用力掙紮了一下,同時口中“嗚嗷”地發出一聲警告,睜大眼睛,惡狠狠地瞪向灼灼。
但當它看到灼灼眼中跳動的緋色火焰時,竟然全身一窒,呆呆地凝視了片刻,之後怪物眼中狠戾光芒完全消失,竟流出兩行淚水。
方劍儒一臉疑惑地看向石破,見石破也是滿臉不解。
下一刻,二人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怪物原已是奄奄一息,此時卻掙紮著翻過身子,雙手拄地,緩緩地抬起左腳踏住地麵,同時拖著受傷的右腿單膝跪倒。
那怪物跪著時,身材便比灼灼高大了許多,灼灼隻好站起來,仰起頭與之對視。
然後,灼灼伸出右手,那怪物緩緩低下巨大的頭顱,將額頭觸在灼灼的掌上,樣子看上去十分溫順,倒像是一個巨大的寵物。
灼灼的臉上露出隱忍的笑意,在怪物的額頭上輕輕撫摸著。
“轟!”
片刻之後,怪物筋疲力盡,倒在地上,喉嚨之間傳出一陣模糊的聲音,似乎是說了什麼,但卻不像人類的語言。
灼灼點了點頭,兩滴淚水啪嗒一下掉在怪物的臉上。
那怪物咧開嘴,似乎是想笑,但咧到一半,便再也不動了。
“灼灼……”從未看到灼灼如此悲戚的樣子,石破心中不忍,想要帶她離開。
“公子,”灼灼背對著二人,止住眼淚,道,“我想安葬他。”
石破道:“好,我陪你一起。”
說著,走上幾步,石破彎腰便扛起了那個死去的妖族怪物。
方劍儒在一邊見了,心中暗暗稱奇,石師弟身材瘦削,又未動真元,沒想到竟能憑一身蠻力將這巨大的妖奴扛起,而且看起來並不費力,捫心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站住!“
便在幾人要走時,從廣場方向傳了一聲斷喝。
石破一怔,轉過身來,卻見一個人遠遠走來。
隻看那身影,石破便是眼中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