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低垂,最後一句話低不可聞。
他們終究有緣無分,最後一世子佩轉醒卻入了魔道,她沒有同女媧說的一樣離開,恢複真身回了青丘,又正好是仙魔大戰,失去一切記憶被玄武撿到,換了名字,才有了現在。
終究是緣分使然。
伸手把被子蓋好順便關了燈:“不管你們以前如何,我還是覺得很幸運,還是覺得遇見你,真的很幸運。”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大概和以前一樣,冷暖不知,情愛不論。
南煙在黑暗和熟悉的帶著安全感的懷抱裏漸漸睡去:“我明天去找他。”
“......好。”
城市的燈火燃了一夜,沒有人會去在意,這座,在漸漸被遺忘的城市。
南煙和屈逸吃了早飯,才揮手說自己再去商鋪最後收拾一下東西。
過了斑馬線,看見商鋪裏麵有人,站在窗戶邊上,穿著一件淺褐色的風衣,手放在窗台的黑貓上,眉眼裏帶上一絲笑意,熟悉的臉龐仿若昨日剛見。
子佩,殊笥。
南煙垂下的手握緊了一下衣擺,抬腳走進去。
推開門,風鈴響了一下,一瞬間像是自己才是顧客。
殊笥轉過頭,略微委屈的語氣:“我等你很久了。”
等你,那麼久了。
“對不起,”南煙低聲的說道,微微垂下頭,長發從臉頰兩側滑落。
殊笥輕聲笑了一下,幾步走到她麵前,執起她的手,掌心一顆淺淺的痣:“算了,不怪你了。”
淺淺淡淡的一句話,誰又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
他抬頭對上南煙的眼睛,溫柔的笑容一如以前,不怪你愛上別人,也不怪你沒有等我,怪緣分終究不眷顧我們兩個。
“我要離開了,”她說:“我要和屈逸回去,去天界,然後......以後有緣再見了。”
“離開?”他輕笑了一聲:“我一點都不想攔著你,但是有件事情,你必須得知道。”
“什麼事情?”
白日裏豔陽天,蘇世慈裹緊了被子,她想起浴室裏的那具屍體還躺在那裏,散發著血腥味,盡管把房間裏全部噴滿了香水,但還是沒有任何用,那血腥味仿佛是無孔不入的。
被子猛的被人掀開,她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住臉龐,憤怒的仿佛蟄伏的豹子馬上要衝出去,然後就聽見南煙的聲音:“怎麼......蘇世慈,怎麼回事?!”
她一愣,緩緩的放下手,南煙站在她床邊,還有殊笥。
她看見南煙痛心的眼神,竟然,沒有預料的可怕,難以麵對。
蘇世慈將兩杯水放在桌上:“對不起,家裏隻有水了。”
南煙看著她,蘇世慈美麗了許多,以前沒有發現,她似乎......渾身都是想讓人去接觸的氣息,還有她身上淡淡的腐爛的氣息,上一次滿身的香水味道似乎也可以被解釋了:“怎麼回事?”
蘇世慈坐在椅子上,垂下的長發半遮住臉龐,她聲音仿若歎息:“南煙......”
她先是低聲的啜泣,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南煙!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南煙伸手想去安慰她,卻又僵在半空,眼前的蘇世慈,還是之前的蘇世慈嗎?就像之前的韓舞,還是那個韓舞嗎?
她的哭聲在空曠的房間裏飄著,血腥味還在蔓延,南煙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揪住了一樣。
“從南區,你們救回我,也就帶回林夏夏開始,”蘇世慈說道,她伸手把臉上的眼淚擦幹淨:“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是我了。”
“怎麼可能?!”南煙瞪大了眼睛:“那我為什麼沒有察覺到?”
蘇世慈猶豫著從脖子上拿出項鏈:“好像是因為這個,我沒有立刻就發作,直到......前幾天你消失不見,我吃了一個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她可以感受到人肉帶給她味覺的刺激,同樣在一瞬間厭惡自己竟然如同野獸。
空曠的街頭,殊笥和南煙並肩走著,他轉頭對南煙說道:“你還要走嗎?”
南煙沉默不語。
殊笥說:“我要走了。”
南煙一怔,抬頭看他。
殊笥微微一笑:“反正這裏也沒有我什麼事,你也要和屈逸離開,卿姝,我還一直以為,你想起一切你就會和我走的。”
南煙心緒如同現在在風中糾纏的長發。
她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在醒來的那一瞬間,我很想去找你,很想就這樣和你在一起,記憶對我還是很重要,可是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屈逸,是他,我現在很喜歡的人,殊笥......子佩,是我沒有等你,”她嘴角苦澀的笑意在蔓延:“是我沒有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