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斯慌亂地在營帳中踱來踱去,有如被命運的貓爪戲弄了的“碩鼠”,他發現自己原來是沒有選擇的。
除了和趙高、胡亥站在一起,李斯此時真是覺得自己沒有最好的選擇。
於是李斯漸漸的生出了殺機,蒙毅此刻就在自己的鼓掌之中。但真正要殺的是公子扶蘇,要殺的是大將蒙恬。
如果以始皇帝的名義發出詔書,扶蘇則必然自殺,這個書呆子以忠貞不二自詡。難對付的是蒙恬,李斯繼續困難的思索。他要做出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當然不是對趙高、胡亥負責,而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現在的難題是,扶蘇會不會聽取蒙恬的建議,而揮軍東歸。此刻正值非常時期,很難保證,每個人都不能以常理論之,包括對公子扶蘇的判定。
但現在一點點小小的疏忽都是致命的!
李斯有點煩躁,於是找來書簡刀具開始擬詔。他認真的模仿始皇帝的口吻,字斟句酌的寫著。這對他來說不是很難,因為從來始皇帝的詔書都是由他草擬。
“你!不能開疆拓土,致使士卒物資多有損耗。反而多次上書,誹謗朝廷及朕,日夜含怨,隻是因為自己不能立為太子。將軍蒙恬,知道扶蘇伎倆,而不能向朕舉報!都該死,故賜死!至於兵權,可交與副將王離。”(原文請參考《史記》《漢書》及《資治通鑒》)
李斯看著自己的草擬詔書,長長地出了口氣,一遍一遍的閱讀想要找出脫卯的地方。
此刻他的心意已決,決定投向趙高、胡亥一方。因為他不能把自己身家性命的安全建築在別人的慈悲之上,他必須要找一個自己可以控製的傀儡。總之,局麵要在自己的控製之下發展,他方可安心。
此時天氣已經麻麻亮了,李斯整晚沒睡,卻沒有絲毫的倦意。他擊了一下手掌,一個長吏走了進來,李斯說道:“傳喚伍長王三!”
不一會兒伍長王三和那個長吏便一同來到了李斯帳下。於是,李斯將早已擬好的文書交與長吏,說道:“你假天子節,去擊殺上卿蒙毅及其隨從!”又囑咐伍長王三:“你速去禁衛營挑選三十個騎兵,與長吏一同,火速!”長吏和王三做了個揖,便無聲地退出了營帳。
伍長王三和長吏退出來之後,並沒有多話。他們約好了集合的地點,然後各自去準備了。
恐怕要出大事了!這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心裏不約而同的想道。
蒙毅此刻已經快到了泰山腳下,於是就和自己的僚屬在附近的驛站中休整。他們拿著始皇帝的秘密昭告天地的文書,這份詔書裏有始皇帝對自己健康狀況的擔憂,對後事的安排,以及對天地的請願。如果蒙毅私自打開了這份詔書,那麼就會對整件事情有一個更清晰完整的認識,也許曆史也會因此而改寫。
但是這個忠直耿介的貴族並沒有打開…
貴族子弟,即所謂的貴族們,有著優雅迷人的風度,又往往學識淵博見識廣泛。但是卻有致命的缺點,就是驕傲,到死都顧忌到所謂的風度。不怕死,卻怕死的不漂亮。這點點可笑而可悲的癖好,往往被一些狡猾的梟雄所利用,也成了他們最終集體走向滅亡的重要原因。就像法國大文豪司湯達描述的一樣:像英勇的羔羊那樣束手待斃。
盡管他們像別人一樣也隻是竊國大盜,或者竊國大盜的子孫,但是他們居然也相信自己的優越性是上天賦予的。我想倘若他們下了地獄或者天堂,與祖先不期而遇,一定會使自己的祖先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