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裝著在饒有興致的看著舞蹈,趙高與李斯誰也不肯先說話。這讓胡亥很開心,因為沒有人再打擾他尋歡作樂了。
雖然沒有人確切地知道,蒙毅到底為啥離開,但是大家又都大概的知道他為啥離去。皇帝可以自欺欺人地隱藏他的情緒,但是無法隱藏他的病情。而且,李斯還悄悄的谘詢過自己的私人醫生,他想確切的知道皇帝還有多少時日,換句話說,就是他想知道皇帝會在出巡的路上死去,還是回到鹹陽在群臣、百官的麵前死去。
李斯的醫生並沒有說句囫圇話,隻是說:“都有可能!”李斯聽到這話反而放心下來,他認為,或者自認為自己是有實力的。
但是,蒙毅的突然離去使他,使得李斯失去了些許討價還價的籌碼。因為,現在能跟他談交易的人隻有趙高了。
趙高是故意不說話的,他手中有胡亥這張好牌,不願意過早地對李斯攤牌。而且蒙毅走了,他相信李斯找不到更好的買家。
趙高索性的完全的放下心來,完全地投入到觀賞舞蹈中去了。李斯倒是有點心浮氣躁,因為無論是胡亥或者扶蘇他都不是很了解,或者說沒有什麼交情。李斯被請來,又啥事沒有,這反而令李斯有些忐忑。
因為李斯猛然想起了,他和宗室的關係並不牢固,盡管在皇帝的安排下他的兒子與公主結婚。但是過去為了效忠皇帝,他有計劃的削弱了宗室的權利。如果哪一天皇帝駕崩的話,宗室恐怕要聯合起來和他算總賬。
亂!
趙高把李斯請來,並把他晾在那裏。兩人非友非敵,或者說還都沒有確定在未來的可能的突發事件中,應該以何種關係相互看待。
道理其實很清楚,每一個都不過是命運的玩偶。
通常情況下,一個合法的皇帝會利用宗室的勢力清洗前朝皇帝留下來的行政班子,而一個非法的皇帝則會利用前朝的行政班子清洗宗室。李斯想到這裏,不由得端起杯子,敬了胡亥趙高一杯酒。李斯想得更遠,他又想到,也許一個非法的皇帝還會接著清洗前朝的行政班子。因為沒有人願意和掌握著自己把柄的人共事。
李斯想到這裏不由的冷汗淋漓,總之在即將來臨的變故中李斯看不到自己的前途。
而在另外一方麵,李斯又不得不按部就班的和趙高或者蒙毅達成一個妥協,因為如果他不表示態度的話,新上任的皇帝必定要把他列入首先清洗的名單。
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勢力,已經不能允許他置身事外了,所以怎樣都不會有他的好果子。李斯忽然嘲笑起自己來,先把眼下的危機度過吧,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於是李斯又端起了酒杯敬了胡亥和趙高一杯。
趙高很熱情謙恭地一飲而盡,而胡亥也頗為熱情,李斯歸於自己的座位上時這樣想道。
皇帝還在大帳裏孤獨的喝著淡酒,回顧著自己的一生,他還糾結於自己是一個天神或是凡人的問題上。
皇帝傷感的回顧這自己這五十年的生活軌跡,發現自己在趙國作人質那段時光居然是最幸福的,因為那時他沒有什麼想法,比如做皇帝,比如統一天下。隻要有一個豆包或者一塊肉食都令他感到滿足。而且,那時他隻是一個孩子。
皇帝終於發現,真正能令人感到愉快的不是一統天下做皇帝,而是一個豆包一塊肉食或其他諸如此類的東西。
於是麵無表情的皇帝又喝了杯淡酒,想道:外麵當時繁星如塵的夜景吧。可是皇帝開始心悸起來,他艱難地躺下,決定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皇帝很晚才起來,也沒有吃早飯。他隻是喝了點淡酒,便上了轀輬車。皇帝實際上很虛弱,但是他誰也沒告訴,趙高看出來一點。想要扶他上車,但是皇帝甩開了他的手。見過皇帝的人都覺得皇帝身體不好,但是皇帝自己還是固執的小心翼翼的將他的病情隱瞞住。並且以為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或者至少自己的身邊的人不知道。
皇帝命令迅速的向琅琊台海邊前進,皇帝要觀賞海邊的落日。今天有些奇怪,皇帝命令趙高為他親自禦車。這裏不是關中秦地,這樣做的結果是會讓刺客知道,皇帝在哪一輛轀輬車裏。
然而命令就是命令,誰也不敢違抗,於是趙高親自禦車。
一路上皇帝不斷的催促道:“前進!前進!”